如意说着，眸子一动：“成都，他有没有针对你？”
小姑娘面色焦急，甚过?听见自己身患疫病之?时。成都心中微动，诚实的点了头。
“你若是打仗，城前对峙，是不是都变着法的辱骂对方将领？”
“我可没有。”成都连忙否认，“匹夫之?举。”
“......我就打个比方。那大家在打仗前，是不是都在争一个机会，将敌方将领斩于马下？若他真有反心，冀州城离冀北最?近，皇爷爷最有可能派你去。天宝将军的大名，库莫奚不可能没听说过?。”
“是。擒贼先擒王，将死了，兵就散了，仗就好打多了?。如意是在想，他留在城中，是想置我于死地？”
如意苍白的脸上满是忧心：“你要万事小心。”
宇文成都收紧手臂，头自然而然的枕进如意的软枕里：“那我便更不能出去了?，我在你屋子门前窗下都布置了暗卫，整个驿馆，此处最?为安全。”
“......”
*
晋王迈出门槛前，回望了?一眼成都布置的守卫，也是觉得，驿馆甚至安全。
他叫陈彪带几个身强体壮的跟着，马车一路向城门驾去。如意从各大富甲那凑来的钱，如今变换成粮食，今晚正运到城中。
马车上，晋王妃提着瓷壶，给杨广斟了?一杯暖茶，缓声道：“我看?啊，这成都对如意，是真的上心，所有私产为聘，可是将自己打拼下来的所有身家，都用来娶妻了。”
杨广低头看?水里漂浮的茶叶，送到嘴边，闷声“嗯”了?一句。
“如意对成都，也有意得很。早些年，如意最不愿意和冷漠的朋友玩。从前也没成想，他们相处到这个地步啊。”
杨广从唇边撤茶杯，放在桌上，声线晦暗不明：“王妃是想问我，早知他们今日如此，我还暗中控制成都，后不后悔？”
“臣妾不敢。”
杨广手叩膝上，正襟危坐：“没什么好后悔的。如今功业未完，个人的荣辱牺牲，算不得什么。现在冀州赈灾济贫，还要兼顾疫病，本王没时间想他们的儿女情?长。”
说着，马车一晃，停了?轱辘。
陈彪的声音在车外响起：“王爷，刚得了?赈灾粮的百姓拦路，有几户一齐，给王爷凑得了?牛乳酪，百姓太过热情，末将推脱不了?。”
正值蝗灾，冀州城大部分百姓穷的叮当响。能有东西吃，已属不易，这点牛乳酪肯定是稀罕得不得了?。
杨广掀开车帘，平步而?下。
百姓跪着磕头，枯瘦的手费力的举过头顶，掌心是油布包包着的牛乳酪。乳酪的上层已经成了?土黄，显然是舍不得吃留下的。
晋王亲自游说了几番，也推脱不掉。无奈，只好拿着。
车帘再落下，马车辘轳往驿站走，身后是冀州百姓跪拜的山呼声：
“草民叩谢王爷救活冀州城——”
“晋王殿下贤德——”
回到驿馆时，天已经蒙蒙黑了?。陈彪先一步推开门，驿馆内也没点灯，楼内鸦静一片。
马车颠簸，晋王倒是没责怪什么。只将手中的装牛乳酪的纸包塞进陈彪怀里，吩咐道：“你去给如意郡主送去，她最爱吃这类的东西。”
陈彪接过?纸包，拐上了?楼梯，想着碰见伺候的婢女小厮，赶紧吩咐一声，将晋王屋里的灯点上。
刚走了一半，就听楼下传来碰撞声，而?后响起晋王妃尖利的喊声：“啊——”
“保护王爷！”陈彪一手撑着楼梯，抽出佩刀，掠身而下。
下一瞬，灯芯被人“嘭”的一声吹着，晋王端着一盏烛灯，俯身去看让晋王妃尖叫的事物。是一个身着侍卫玄服的男人，如今正横躺在厅上。
杨广搀起妻子，持灯退了?一步：“尸体？”
陈彪在人鼻翼处一探：“不是，像是叫人迷晕了?。”
说着，脑中有东西电光火石般闪过，陈彪急眉怒立，攥着刀，叫了一声：“不好，郡主和将军！”
三人端着一盏烛灯，跌跌撞撞的向二楼如意的房间跑去。
“如意——”晋王妃边跑边急唤道。
无人应声，空气中鸦静一片。
陈彪先一步跑到门前，烛光跳跃，他推门的动作却迟滞住了——如意郡主门上的脂纸，破了指腹大小的一块窟窿。
陈彪猛吸一口气，手下佩刀攥紧，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屋门大开，里面没点灯，昏昏暗暗。陈彪顾不得扑面而来的脂粉气，忙往屏风后跑去。
“郡主！”陈彪跑到床榻边，见到如意仍然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但紧闭双眼，昏迷不醒。
后脚进屋的晋王和王妃，赶到了内室，用烛光照亮了?屋子。
陈彪忙着看?如意的状况，心里焦急着如何和将军交代，就听见身后传来两人吸凉气的声音。
他转身，烛光映照下，陈彪终于看清，窗下还僵躺着一人，正是宇文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