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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路然笃定她就是主播言喻无,因为他听过太多次,实在太熟悉,导致耳朵自动识别。
第一次在医院见到她,只觉得声音耳熟,多注意了些,可想到她远在日本,打消了那个念头。
后来的几次见面,每每听到,次次让他心里这个想法坚定下来。
或许,她回国了呢?
很多人,设备录出来的声音跟现实不大相同,除非是经过很专业的训练,一般情况下,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在录音时,会不自觉的紧张,拘谨起来,然后声音也会传达出拘束感。
经过专业训练的,利用气息和振动,可能会发出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他平时唱歌,跟说话的声音也是有差别的。
但初言就真的是完全一样。
今晚的催更,也是一个变相的试探。
看她,究竟是不是言喻无。
他猜对了。
可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即将暴露的一瞬间,表现出来的不是欣喜。
钟路然半个身子横躺在沙发上,拿出包里的耳机,戴在耳朵上,点开她节目。
前奏是轻缓的纯音乐,二十秒之后,传来初言的声音,钟路然就在这声音里慢慢闭上眼,拿手盖住眼睛,遮住客厅的强光。
三只蓝色小鸟在聊天,一只小鸟说:“咱们飞去哪里玩玩不?”
语气很欢快。
另外两只小鸟:“好呀”
“赞成。”
而后,说赞成的小鸟提出疑问,扭头看身边:“等一下,那麦克怎么办?”
三只小鸟纷纷望向一旁无翅膀的棕色小鸟。
后来,你们猜怎么了?
无翼鸟的麦克身上绑了三只气球,飞起来了。
和她三个小鸟朋友,一起翱翔在天空。
她们一起去玩了。
初言尾曲放了首纯音乐,钟路然一直听到结束,又点了循环。
过了几日,初言得了闲,正好翻译工作接近尾声,即将有薪酬,打电话请米信出来吃饭。
刚提了话头,就被匆匆拒了:“忙不开,没法走。”
她拒绝的太快,让初言猝不及防,反问道:“为什么?”
米信回复她:“钟路然请假了,这边少了个医生,我不能离开。”
“为什么请假?”
距上次见面也就两三天,她跟钟路然时间线不大同步,所以也没注意到他这段时间一直不在,还以为医院很忙。
“好像是家里老人出了点事情,他请了几天假回去。”
米信跟她说完,就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家里老人吗?
要不要打电话慰问一下?
按了几遍,初言的电话还是没能拨出去,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手机号码出神。
是她刚刚问米信要来的钟路然的手机号码,初言想打电话过去,可转念又一想,这时候打电话过去恐怕不太好,最后还是没能拨出去。
纠结着,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突降暴雨,电闪雷鸣,天空闪出宝剑出鞘般的锐利光芒,橘子吓得跑到她卧室,初言被闹醒,打了个喷嚏。
窗外大雨瓢泼。
她正安抚着橘子的时候,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初言看也没看,拿到手里接起来:“喂?”
那端顿了顿,迟迟没说话。
初言又看了眼手机号和归属地,读了一遍,不太确定喊了句:“钟路然吗?”
终于嗯了声。
初言放心了,又不知道怎么问,这么问他家里老人情况太不礼貌了,只能说起别的:“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
钟路然懒懒回了句。
这让她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她听这人的声音,也睡不着了好吗?!!!!
没等她说话,钟路然又说了:“讲故事给我听。”
没头没尾的讲什么故事,初言想反驳,钟路然不知是不是转性了,或者她真的听晕了,居然听出了撒娇的意味来,“我就要听故事。”
在这种声音的诱惑下,初言怎么可能不答应,甚至还给他提供备选:“你要听什么?”
钟路然想了想:“就那本《我可以咬一口吗?》”
初言拿着手机去找书,然后很庄严的在床上坐下,戴上耳机,把耳机孔离得近了些以便于收声,翻开书,慢慢读起来:“棕熊对着小灰兔说,你又饿着肚子去买菜了吧?”
“小灰兔点点头,可能是这样,而后看了看身后装满胡萝卜的四个袋子,重重又点了点头,承认,嗯,就是这样。”
初言读着就笑了出来:“是不是很可爱?”
钟路然嗯了声,初言以为他没反应。
而随之,钟路然的略克制的笑声也通过耳机传达过来。
初言更起劲了,翻开下一页继续给他读。
直至那端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那是暴风雨肆虐的一夜,钟路然刚从医院把患病的奶奶接回家来,看着患病的亲人而无措失眠,可因她的声音和故事,而有了片刻的温情,从而度过了那一夜,迎来了第二天有大太阳的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