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莘莘戴着眼镜,抱着大沓资料,面色冷淡步履匆匆的行走在C大的校园内。
她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清瘦的身体走路带风,撩的衣角翩决飞扬。路过有同系的师弟师妹,看见她后礼貌又克制不住激动的问:“师姐好!”
宁莘莘颔首,分明的下颌线划出起落的弧线。
抱着资料赶到实验室的时候,实验台前的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材料里,有个长相白嫩漂亮,看起来很绵软的女孩低头翻找,眉头紧蹙,一旁的助手有心帮忙,又不?敢上前,害怕打扰到她自己的思路。
她将资料放下,迅速翻找出一页对应的资料递给谢清舒:“这个。”
材料堆里的女孩扬起脸笑:“莘莘你总算来了,我看看。”
她看资料的速度很快,大堆一般人看的眼晕的晦涩专业词汇她一扫而过便心中有数,将资料递回?去,她道:“好了,这里我来,等下吧K型材料的性能对比度测出来你们就下班吧。”
助手总算松口气,用看救星的眼神去看宁莘莘:“师姐,多亏你在。谢师姐做实验的时候真吓人。”
宁莘莘波澜不?惊:“习惯就好。”
助理拿着工具跟材料准备测试工作,嘟嘟囔囔:“这谁习惯得了,除了师姐你,就没谁能跟上谢师姐的思维过,总是要挨她训。不?求能到谢师姐这个水平,什么时候我能有师姐你厉害就满足了。”
宁莘莘还是淡淡的,不?苟言笑,即便被夸也没有露出喜悦的神情:“多学习。”
助手习惯她的冷淡,抱怨完埋头做实验。
也只是说说罢了,能进谢清舒实验室的,哪个不?是C大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佼佼者。
只不过能过选拔那关只是第一步,能不能在谢清舒手里撑的长久,才是最大的问题。
倒不?是谢清舒凶,而是她的思维跨度太大,尤其是做实验的时候,几乎天马行空,偏偏她的天马行空最后总能让实验朝着正确结果?发展,让人不?服都不行。能进C大都是远超大部分同龄人的精英,再谦虚,心底都是有几分傲气的,到了实验室里不?要说帮忙,连思维都难以跟上,对他们的打击是巨大的。
可好处也无疑是巨大的,在谢清舒的实验室里,他们能看到、学到、接触到的都是最先进?的知识,去掉那份心浮气躁后,凡是在实验室待的时间超过一年的,独当一面后无不?是出彩者。
可一直能待在谢清舒身边的,目前也唯有宁莘莘。
她已经本科毕业,谢清舒提前修完全部学分,研究成果?在手里,研究生的毕业论文就是一会功夫的事。学位证书对她的意义不?大。C大特聘她当客座教授,实验之余有空讲讲课,宁莘莘的研究生指导顺势落入谢清舒名下。
顾苒让几人也是顺利考上研究生,吕乾发奋图强,与顾苒让一去去了国外的知名大学进?修,终于不用跨校恋爱。
曲繁在医学部,忙的快赶上谢清舒,能见到他人的次数越来越少。
只有蒋飞舟好像是过得最闲散的,先是当了学生会会长,在学校里参加组织各种活动,学习也稳扎稳打的钉在专业第一的宝座上,谁都没法撼动。
临到本科毕业,顺利拿到硕博连读名额。
蒋氏也正式对外宣布他为继承人,开始着手接触学习公司管理事务。
偏偏他几头兼顾,一点都不忙的样,还有空在学校乱晃。
招的学校里一堆的师姐师妹为他迷了眼乱了心。
实验室下班的时候,宁莘莘见谢清舒没有走的意思,打算留下来陪她。
谢清舒从显微镜上抬头:“你怎么还在这?下班啦,快走吧,不?用陪我,裴经言一会儿会来接我的,不?用担心。”
宁莘莘想了想,脱下褂子跟谢清舒道别后,从实验室出门。
门外种着两颗硕大的栗树,枝叶茂密。
牛毛针似的细雨飘落,掺着秋风。
宁莘莘垂下头,准备冒雨走了两步,栗树后头忽然冒出人,将撑着的伞遮在她头顶:“你这个不带伞的习惯怎么总是改不掉?”
宁莘莘抬头,便见蒋飞舟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他穿着灰蓝色的西装,眼镜框取下,换成了隐形眼镜,发丝梳起来,定型在脑后,成熟的模样,但并不让人觉得突兀,依旧不败他的斯文清俊,更多了分稳重。
她抿着唇,淡淡道:“你不?忙着公司的事,来这里干什么?”
蒋飞舟笑的温文尔雅:“来接自己心上人的时间还是有的。”
宁莘莘唇角抿的更直:“我没答应你。”
蒋飞舟一点没觉得被伤到:“是,我算术不错的,你三年时间拒绝了我十三次。不?过我想再来个十三次,你没准就同意了呢?”
宁莘莘觉得蒋飞舟在商场上混久了,脸皮也更加厚了。
她理性的同他讲道理:“我能拒绝你十三次,就已经说明不管多少个十三次都没用。你花费时间在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上,是不理智且十分不?划算的。这不?是你的专业吗?有限时间内如何效益最大化,不?要做没有任何回?报的事。”
蒋飞舟无可奈何的微笑:“这是对待利益的准则,不?是对待感?情。”
宁莘莘讲不过蒋飞舟。
他原本嘴皮子就比她厉害,在商场上滚一圈出来后,愈发厉害。
她低着头,手插在兜里,快步往前。
蒋飞舟猛地用力抓住她的手,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好的叹气:“你把伞拿着。”
宁莘莘固执的望着他,没有伸手拿伞的意思。
他掰开她的手指,将带着温度的伞柄塞进?她的手中:“你什么时候改掉不?带伞的习惯,我就放弃,好不好?”
宁莘莘握住,毫不犹豫的答应:“好。”
她答应的太果断,以至于蒋飞舟都愣了下:“那……你回?去吧。再见。”
宁莘莘:“再见。”
她握着伞,清瘦的背影渐渐掩藏在树影中,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她的脚步微微停顿一下,连放慢一些都不行。
谢清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实验室摸出来,蹲在台阶上叹气:“哎呦,真惨,受了情伤吧?”
蒋飞舟被她看笑话也不?生气?,好笑道:“她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性格吗?”
谢清舒眉飞色舞:“那是,你不?喜欢的就是她拧吗。越拧你越喜欢。”
蒋飞舟:“……”
谢清舒:“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
蒋飞舟叹气:“她要是能沾点你的性格……”
谢清舒打断:“可别,也不?知道去年谁喝醉了蹲在马路口抱着柱子说只喜欢宁莘莘的,你要是喜欢我的性格你怎么不?喜欢我?”
她刚说完,就看见一个穿着驼色风衣的男人打着伞,从栗树后面的小路走出来,伞下露出半个线条干净的下巴。
刚胡乱放完屁的谢清舒:“……”
淦,还是让学校把门口这两颗破树拔了吧!
她一溜烟的起身跑回?实验室,裴经言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她。
蒋飞舟好笑不?已。
管得住谢清舒的也就只有这一位了。
裴经言颔首算是问好,蒋飞舟点点头要告别:“我先走了,再见。”
裴经言淡道:“清舒不?会胡乱起哄。”
蒋飞舟点头:“我知道,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开个玩笑而已……”
他话说到一半顿住,猛地去看裴经言,随后脸上的斯文稳重褪去,满是抑制不住的惊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