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复活术式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也就是第十年,我被人害死了。”
雪无霁越听越觉得荒谬,氛围仿佛变得无比诡异——他们在讨论他的死亡,可他自己却像在听什么陌生的故事一样。
观如是眯了眯眼睛,冷冷笑道:“这个人就是仙皇陆宸燃。”
陆芯?他杀了观如是??
这几个字如平地一道惊雷,瞬间把雪无霁炸醒了。他猛地道:“陆芯他——”
“你想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对不对?”观如是打断了他,眼中似有嘲冷笑意,“他根本没有死,还一直对你有所企图。”
让雪无霁震惊的根本不是“陆宸燃会对观如是下杀手”这件事——而是陆芯分明早就在他之前死了!又怎么可能参与这件事,还杀了观如是?
他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在魔域听闻仙皇死讯的时候,也是,也是……
观如是面容平静,但下一句话则更像一把尖刀。
“还有,你恐怕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君烛也是陆宸燃假扮的。你断了三尾所为救的那个人,只是一具空空的人偶而已。他一直好好地活在仙界呢。”
——他在魔域听闻仙皇死讯的时候,也是君烛死的时候。
如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余下长长的空白。
雪无霁的瞳孔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死死地看着观如是。
“嘻嘻……”
“……你呀……真可笑……”
雪无霁耳畔似又飘来了心魔的笑声,他狠狠按下这附骨之疽般的声音,字字用力道:“住口……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如果你不相信,就想一想你有没有注意到过一些怪异之处。”观如是道,“偶人畏惧碰水,由人操控无法像常人一样作息。如果不作修改,那他们的外貌就永远不会改变。”
“可惜他自作聪明,想用这种方式获取你的信任、再在你最无助时接近你,却没想到最后出了差错,你死在雪原了。他差了一步去看你,只来得及保存下你的魂魄。”
观如是说得又快又坚决,语调既像悯然又像嘲讽。
“嘻嘻……”
“……你的所作所为……都是笑话……”
雪无霁捂住头,朱浆和冷血仿佛在脑海里闪回,一阵阵地刺痛。他声如蚊蚋,咬牙道:“……别说了。”
观如是站起身,道:“如果你仍旧不相信,我可以让你看我从青竺身上截取的记忆片段。你应当知道,这种形式的记录是没办法造假的。”
雪无霁睫毛颤了颤,惨白着脸抬起头,观如是却停顿了一下。
“鉴于陆宸燃实在与你待得太久,我没法确认你现在是否真的相信了我。”观如是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色,低声道,“无霁,抱歉。”
他运灵,瞬息之间意念便成就了一个大阵,浅绿色光环兜头向雪无霁笼罩而去。
“吼!”不知寒雪豹炸毛想跳开,却也一同被笼罩在内了。这是一个静默之阵,在阵的范围内的人无法动作、也无法运灵,不能说话,只能听和看。
想要传输记忆必须要接触,那时候毫无防备,是很危险的。观如是并不想冒这个险。
观如是已经走近了,手指向了雪无霁的额心,却突然开口道:“你喜欢比你年纪小的么?”
雪无霁怔了怔,发现观如是居然是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意识到他现在没法作答,观如是竟然直接捏了一个返童诀。
灵力乱流的中心,观如是的相貌在迅速地发生改变。由一个青年,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和这一世陆宸燃初见雪无霁时的年龄一样。
少年面无表情,脸颊还带着稚气的婴儿肥,偏浅的眼眸直直地望着雪无霁。观如是的面容当然也是极为出色的,但雪无霁看着他的眼睛,却想起了陆宸燃给他的记录灵石里那个虐杀十几只灵兔后在公堂上与差役对话的少年。
青衣少年伸出手,点到了雪无霁的额心。
一阵冰冷的灵力自头顶灌下,宛若死前将他掩埋的那场大雪,阴冷刻入骨髓。
无边的雪白之中,片段式的回忆漫上脑海。
……
*
雪无霁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豆摇摇晃晃的灯火。
光线很暗,这似乎是一个密闭的房间。灯盏放在木桌上,桌子很破,油灯表面也很脏污,表面的琉璃罩子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罩子后的灯火也因此显得忽明忽暗。
环境算不上好,但有些眼熟。
他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观如是的回忆。
观如是要给他看什么?
关于……陆芯?
雪无霁闭了闭眼,再次睁开了眼睛。
在油灯后,雪无霁看到了观如是。
观如是穿着他惯常的那件青衣,金边镜依旧一丝不苟地别在左眼。但……雪无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神情的观如是。
他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面无表情地低眸翻动着纸页。只有一双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
雪无霁凑近看了,发觉那竟然是一本禁术集。
不仅如此,观如是身侧的床上也堆着如山的典籍,仔细看去全是各式各样的邪术、禁术。蝌蚪般的巫文字附着在泛黄的皮卷上,有些页还有深褐色的、宛若血迹的污渍,格外诡异。
这些典籍全是琉璃宗千百年来的藏书,不知为何都被观如是搬来这里了。
“观峰主叫我来做什么?”
突然,一道熟悉的的声音落入耳中。雪无霁听到时,心中一涩。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答:
Q1:观如是的哪些话是假的?
Q2:雪雪有没有听出来?
猜猜看(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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