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霁点头道:“保重。”
便和陆宸燃一起回房间了。
于是,槐略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人一鬼。
“那什么……”槐略背后直冒冷汗,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啊,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槐略,是虹光门的弟子……虹光门就是一个门派……”
缘本相一只魂轻飘飘地坐在桌子上,弯弯眼笑道:“槐公子,没关系的。我今晚保证只离你三尺远,你好好睡吧。”
他一笑起来,那种天然的媚态就消失了,如同草叶上的晨露一样干净。
他的体格实在很小,缩在桌子上仿佛一只胳膊就能圈过来。哪怕他之前才介绍过自己生前是二十一岁,看起来也太少年了些。连尾巴都没有修炼出第二条。
槐略动作一顿,看着缘本相的笑,脑子一抽就道:“呃……其实我也没那么怕?你靠近点,是不是吸收的效果好一点?”
说完他就咬住舌头,心想我是疯了吗??
缘本相一愣,笑容变大:“谢谢槐公子!”
他一笑,槐略就想到自己的几个小师妹,一个个笑起来叫人心都化了;看到缘本相飘过来的、独属于鬼魂的动作,他的心脏又吓得狂跳起来。
简直是反复去世的边缘。
槐略落荒而逃:“我要去洗澡了!你在外边不许进来!”
他为了那“三尺”只能贴在门边洗,一闭眼就仿佛看见了无数鬼魂场景,配合上哗啦啦的水声,说不出的恐怖。槐略越想越怕,洗得比逃命还快。
缘本相就在门边,看见他出来,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忽然小声道:“槐公子,你长得真好看。”
槐略道:“……哈?”
槐略一头散乱的红发,没擦干的水送发梢上滴落到衣襟上。他肤色白皙,眉目深邃,长眉入鬓,确实极为俊美。
缘本相以为他没听清,重复道:“我说,你真好看。”
他脸颊上笑出了一个小小的梨涡。
“……”
槐略的脸,突然爆红。
*
“宿哥哥今晚不和我睡吗?”
另一头的房间里,陆宸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这间房间很大,中间虚虚隔着一座屏风,陆宸燃在这头隐约能看见桌上一盏暖色烛火,和灯下白衣的侧影。
两边都有宽阔床铺,但之前,他们二人一直是睡一张床的。即便什么都不做,即便雪无霁只是防止他再梦魇,陆宸燃也很满足了。
他撑着下巴,心有不甘,继续扮可怜,“我还会做噩梦的。”
那边雪无霁停顿了一下,道:“我会注意的。你先睡,我还有点事。”
他又加上一个字,“……乖。”
陆宸燃扬了扬眉,满足了,躺倒道:“那好吧。明天哥哥一定要过来。”
“你有什么喜欢的辟邪图案吗?”雪无霁忽然问。
陆宸燃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有雪无霁在身边他总是入睡得很快,闻言已经有点困,随口道:“我喜欢寒……”
才说出一个字,立马顿住了,改口,“……随意吧,哥哥是要给我画画儿吗?”
雪无霁道:“差不多,也算是画……你先睡吧。”
便又没了声音。陆宸燃心道好险,差点露馅,他刚刚想说的是“寒剑诛魔图”,这一世可并没有这幅图。
“那,好梦。”陆宸燃道,闭上了眼睛。
雪无霁听到那边呼吸逐渐平稳,看样子不会再做噩梦了,稍放下了心。他看向手里的东西:
火炼金宝石。
血红色的宝石是椭圆形,约一个拇指长度,在灯火下折射出极美的光晕,如层层渲染的朱砂。
他刚刚发现火炼金质地很适合雕刻,便想在上面刻一幅辟邪图再送出手,但还没决定好刻什么。
普通的鲜花仙草太普常见也太俗气,二人又都不迷信,似乎刻什么都不合适。
雪无霁手撑着下巴,换了个放松的姿势沉思起来——这个姿势也是和陆宸燃学的,从前他不会这么懒洋洋。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图案。
——绝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刻的图案。
“寒剑诛魔图”。
岁歇宴上他于漫天花雨中一剑诛魔,这幅图曾经流传了近百年。即便雪无霁后来入魔,这寒剑诛魔图也在人间处处可见,大到巨幅壁画,小到玉佩纹饰,都有这幅图。
它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其中的剑仙、也就是雪无霁,面容是空白的。因此这幅图又被戏称为“无相诛魔图”。
传闻那年的岁歇宴上有一位年轻弟子见过他的一剑后惊为天人,自觉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便自此封剑,做了一名画师,也算个传奇。
而这名弟子画的第一幅图就是“寒剑诛魔”,却在面容处左右为难了很久,最终得出结论:剑仙之貌绝色,世间无人能画。
因此这幅图便一直是无相之面,其中剑仙的服饰、妖魔的形态在流传之中改变过无数次,剑仙的脸却一直如最初一样是空白的。
雪无霁曾经有意无意地看过无数次这张图,自然知道该如何画。
不过,这算不算……送了个缩小版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以为我写的槐略很攻的!评论区震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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