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他心中也就了然，应该还是昨晚的事，他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哭，但内心又迅速升腾起一丝欢愉，她在乎他的过去，那么她是在乎他的。这样不完全的推断，片面的逻辑，他自己都对自己刮目相看。
他乖乖答她：“事情倒没有多少，只是有些棘手罢了，光华公司跟我们公司提出了一些要求，我们很难做到，所以正在商定方案，下周三之前，我们必须要搞定，宋朗押了大半的身家在上面，我们做不到，稍微走漏了风声，自然有人抢着答应他们的要求，许多双眼睛正盯着这块肥肉，所以有些棘手。”
她也找不到别的东西和他聊，顺嘴问他：“都有些什么要求？”
“首先是股份方面，还有一些核心技术的层面。对于大公司来说这都不算是高要求，但在我回国之前，公司也才运营三年，况且注册这家公司，宋朗最初不过是在和杜颜赌气，前三年有多惨淡，我也不知道。这一两年的盈利状况算是非常不错，但也经不住宋朗在光华这个案子前期的投入，这些要求已经算是非常高的了。”
“为什么你不阻止？”
“没有阻止不阻止的，机遇与风险永远并存，你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
“就随便问问，大学时我的专业偏向财经方向，多少懂一点，但是对具体的资本操作并没有概念。”
将盆栽放到后备厢，他上车来看她若有所思，安全带也没扣，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问：“知不知道你爸给的这盆栽值多少钱？”
“不知道，我看我爸这两盆养了好几年了，家里统共也没几盆，剩下的这两盆一直舍不得卖。”虽然家里窗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盆栽，静欢懂得并不多。
“看形状工艺，这个出价好的时候，能有一两万。”
静欢吃了一惊，又转念一想：上次妈妈在医院第一天的费用也是顾清邺出的，大概爸爸就是这个意思。
她想起来问他：“你一个月有没有一两万？”
“工资卡在你那里，你不知道？”
“我只用过一次，后来再也不想看见那张卡，就扔在了别墅，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张卡第一次的用途，他和她，都不愿再提。他岔开她的话，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不是按月算的，公司正常运营时，年薪六十万左右。”
“那你怎么买得起别墅的，是你在新加坡时存下的钱？听说新加坡薪资待遇还可以。”
“离开新加坡时，我除了机票，身无分文。”顾清邺好像故意回避如何买得起别墅。
她当然知道，他为何会身无分文地离开新加坡，定是对仍留在新加坡之人的交代。虽然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她却不得不承认，她很难过。他也曾倾尽一切，六年的成果，只为给一个人一个交代，他不是不曾深爱过。
她于他，与白溪之于清池，都只是合适而已，她还真是幼稚，会相信他在洛有庆面前的那句仓促的“我爱她。”
他告诉她他的财产：“在公司，我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算是技术入股，空闲时也玩点散股，玩得也还可以，就算这样也算不上富有，是不是有些失望？”
“那是你的钱。”
“你哪怕表现出一点对钱的热衷，我想我都能更有动力些。”他识趣地摸摸鼻子，启动了车子，迎着黑夜驶了出去，他喜欢这样两个人一同经历在黑夜里，能让他产生彼此亲密的错觉。
她回别墅蹬了鞋子就上楼进了主卧放水洗澡，洗完澡拎着吹风机下楼，看见顾清邺还捧着个平板坐在客厅。
“这么晚了在发奋挣钱？”
他抬头见她头发还滴着水，顺手接过吹风机给她吹头发：“挣了，你愿意花么？”
“你怎么总愁钱花不掉。”她拿过他的平板看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又放了下去。
他将她的头发吹到七成干，还给她削了个梨，又重新坐下来手指在平板上划拉着。她坐在一旁啃梨，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他：“红色和绿色的条分别代表什么，为什么有的上下还有两根线，有的又没有？”
“红色代表涨，此时矩形条的上端为收盘价，底端为开盘价，绿色就是反的了，矩形条上面有线的为当日最高价，下面有线为最低价，在开盘价与收盘价之间就没有线了。”
“你大学不是学的计算机么？”
“计算机，后来第二学位选的经济，大学时就买了几只股票，挣的钱贴补着生活费，还能有些剩余。”
静欢挨着他坐下：“大学时，我们系有个男生也玩股票，拽得二五八万的，刚好我们专业偏财经方向，每每涉及到股票，老师都要将他点起来，问他的看法，总是称赞他的观点，骄傲的很。像你这样还能挣到钱贴补生活费的，估计都要尾巴翘上天了。”
“静欢，你是在夸我？”他伸手过来捏她的刘海，笑盈盈的。
“啊？”她拍开他的手，“笑得像个老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