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
郦贵人眉宇沾着几丝冷意,语色毫无情绪:“皇上让李全再去查辛者库的事,说明皇上心存疑虑。你说他是疑谁呢?”
郦贵人悠悠牵起唇,疑谁就将这盆脏水往谁身上泼就是了,如此一来广荣宫的困局自然就解了。
白艾应承道:“小主,您是打算和卫渝,卫渝的那个主子联手?”
“今日的事若不是得了消息,后果如何?”如果给她安胎的人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换成了兰贵妃的人,别说前三个月怎么瞒下去,便是这个孩子也保不住。“既然对我有利,姑且联手又如何?”
反正早晚也是要和兰贵妃正面对上的,她需要这样‘神通广大’的帮手。
康路下台后,骆修便如登了云梯一般,被元昭帝指着顶下了广荣宫禁足的差事。可他这些日子并没有给卫渝带来郦贵人任何的反馈。
卫渝几次吐槽这郦贵人把她送的鸡全吃了,却连一根骨头都不吐给她。
又过了几日,几乎对禁足不抱任何希望的卫渝,彼此时正百无聊赖的盯着公孙英琰拆他的九连环。
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全竟带着解禁的圣旨来了。
公孙英琰照常没什么反应,敷衍的谢接了圣旨,反正禁足也好解禁也罢,都是那个人一句话,至于自己的想法他根本不在意。卫渝比他想得多,率先疑虑问道:“李总管,这么说辛者库真正的凶手查到了?”
说起来李全在公孙英琰面前是没什么底气的,起初这事儿就是他亲自查的,谁知道如今突然冒出一个意外的人证?李全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眼公孙英琰的脸色,道:“查到了,这人皇上已经下旨处决了。”
这么快处决了?卫渝沉思,皇上这意思便是这事儿到这儿就结束了,那这人……
身边的公孙英琰突然冷着眸子问道:“哪个宫的?”
李全讪讪一笑,道:“回殿下,这人只是一个清扫宫道的小太监。皇上知道这次委屈了殿下,特意吩咐奴才从库里给您挑了些好玩意儿以作补偿,您瞧这石英怀表整个国库了也就独一份呢。”说着从身后取过托盘。
公孙英琰瞥了一眼不仅不买账,反而转身没了理人的打算,卫渝见状暂且收起思绪,笑道:“殿下这几日受了苦,还没缓过来呢。奴婢先替殿下收下了,多谢李总管费心。”
李全闻言脸色稍缓,卫渝又哄了几句好话这才将人送走。
卫渝心有猜测,不出意外的话,这事儿还是德萃宫出来的,只有兰贵妃这样前朝后宫势力感人的存在,才会让皇上有所顾忌。
能肯定的是,这件事是郦贵人帮了广荣宫……
广荣宫的禁足解了,公孙英琰却在此时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板蓝根也管不了用。不消几日,卫渝就亲眼看着公孙英琰身上那些被自己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直接原地消失。
这就好比肉价涨了,猪却瘦了,别提多心疼。
内殿里弥漫着厚重的药味,卫渝怕他半夜不舒服,便抱了一床毯子坐在脚床边上守着。
子时,卫渝这几日熬的很累,她的双手搭床榻边上,头就侧搭在手背上,此刻已经睡熟了,睡颜沉静,连看到她的人仿佛内心也宁静下来。
公孙英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副此后经年出现在他脑中的画面。
他心底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一瞬间真的理解和接受了卫渝所说的虚与委蛇,又可能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做才能把卫渝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这世上既然还有一个人愿意不分日夜的守着他,照顾他,那他大发慈悲为她稍微改变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吧。
砰——
尚在熟睡的卫渝不知为何双手猛地一抽,额头瞬间和榻边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呀——”卫渝痛叫一声,从脚床上徒然直起身,连忙去搓疼的抽心的额头。
这该死的系统!她撸狗撸的正开心呢,突然诈尸一样跟她说什么HE积分?!
分?刚才它是说加分了?
后知后觉的望向公孙英琰,搓额的动作在触及公孙英琰那双忽闪的黑眸时,同时停下来。“额,奴婢……吵醒您了?”磕的太突然,全然忘了她还在给小孩儿守夜。
公孙英琰扯了苍白的唇,堪称华丽的笑了一下:“姑姑也有这么笨的时候。”
卫渝:???
卫渝的惊讶和惊艳一并从眼瞳溢出:“殿下,您这么真诚的笑着说奴婢笨,奴婢真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该觉得悲伤。”
公孙英琰像是听不得这种话,嘴角的笑意随即塞进了箱底,板着脸道了一句:“睡不着。”
不就是想让我哄你睡么?还不好意思说?吐槽归吐槽,卫渝嘴里还是识相问道:“那奴婢给您哼歌好吗?”
瞅了眼他的反应,卫渝这才缓缓哼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唱了一半,鬼使神差问了一句:“殿下,您会唱小星星吗?”
公孙英琰:“……不会。”
完美接入台词!“不会啊,那我教你好了。”
公孙英琰:“……不要。”
卫渝被他拒绝也不见丝毫失落,反而嘻嘻一笑,将手放在公孙英琰手边上,虽然没有碰到却能感知到彼此的温度。
她用了这个身体里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殿下睡吧,奴婢会一直在您身边。”
哼声余音绕梁,久久回荡在内殿,门外的楸华也学着她的调调在心底浅浅唱着,隔了许久,里头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坐在脚床上的卫渝望着被小孩儿紧紧抓在手里的手指,轻轻一笑。
真是岁月静好呢。
白驹过隙,时日如梭,广荣宫的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之后八年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