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双膝之下,有一个铺垫,因为跪得太久已,她两腿已经麻了,她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可到底是脚一软,往旁边摔了去。
谢兰亭肩一动,她扶住了他的手臂。
他顺势把蒲垫铺了她的垫子上面,手臂轻抬着,慢慢随着青君扶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青君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两腿发麻,使得她不敢再动:“小侯爷别动,我腿麻了。”
谢兰亭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她:“一口一个小侯爷,你是故意的吗?非要这样吗?”
刚进京的时候,他们曾是至交好友。
那时候走得比较近,阮青君想起过往,不由低下了眼帘:“小侯爷,不是青君非要如此,是世道如此,青君不敢造次。”
她慢慢地,松开了手,站稳了。
谢兰亭也低着眼帘,轻叹着气:“算了,不跟你计较。”
说着到灵前见礼,他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太磕着头,青君连忙跪下还礼,膝下因为多了一层蒲垫,柔软许多。
“其实小侯爷不必行此大礼,只怕祖母受不住。”
谢兰亭伏身不起,磕了三个头,才回身看着她:“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老太太当受。我陪你守一会儿,一会儿来人了再走。”
爱屋及乌,她眸光微动。
不过,还是拒绝了:“多谢小侯爷好意,可是这是灵堂,小侯爷一小身子骨也娇弱得很,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她只是脸色苍白一点,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事,谢兰亭来之前还颇有担心,此时见她神色如常,不知再说什么好。
他转身才要走,院子里又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很快,一道人影冲进了灵堂。
穆西风边走边扯下了锦绣的外衫,只留中衣中裤,素白一片,大步流星地到了青君面前。
他一脸急色,担忧都写在脸上,胸口还不断起伏着,一看就是急着赶过来的。
今天是他当值,正逢外域使者到京,忙了一整天,才跟着二皇子安顿好了使者使臣,匆匆忙忙从行宫赶了过来。
青君抬头,看见是他,鼻尖微酸:“才回来?”
穆西风双目赤红,嗯了声,转身给老太太磕头。
青君在旁边挑了下火:“祖母,小舅舅过来给您磕头了,您平时不是也疼他的吗?到时候好好保佑他,千万保佑他,好好的……”
给老太太磕了头了,穆西风转过身来,跪了青君的身边,和她一起跪着。
他余光当中,看着青君:“你没事吧?”
青君看着他一副担忧模样,长长的出了口气:“呆子,我能有什么事。”
说着一低头,额头抵在了穆西风的肩上。
谢兰亭脚尖一动,才要上前,到底是转身走了出去。
那雪白的斗篷打了个转儿,寒风吹过来,拂过青君的脸面,她看着谢兰亭远去的背影,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了眼里,这才回过头来,好好跪直了身体。
此时灵堂里面再没有别人了,穆西风才是低声说道:“使臣入京,已经好生安顿下来了,二皇子殿下听闻府上老太太过世,也要来的,不过他现在皇命在身,实在不便,我听他的意思,是要后半夜换了衣服,悄悄的来。”
三位皇子,本来都不应该来吊唁的,青君怔了下:“他来干什么?”
这个穆西风当然不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许是示好,他们都想与府上关系更近一些。”
有道理,青君垂目不语。
穆西风见她一身疲态,微微皱眉:“你身为长孙,要跪的时候还多,我去外面守着,你稍作休息,起来吧。”
说着,他起身走到灵堂外,就站到了风口。
他身形高大,穿着单薄,处处为她着想。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多少还是有些默契的,青君收回目光,继续给老太太烧纸,火光映红了眼,她看着燃尽的烧纸,咬住了唇。
祖母仍然按着剧情去了,如果命运注定了她是要当个垫背的短命鬼,那么她非要迈过这个坎,过了这个晚上,那就从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