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原就身子不适,所以比其他人更易染上疫情,但是你为何不喝药?!”苏隐知又恍然大悟道:“你是怕过两日没有药了?”
金陵点点头:“创造姬小姐染疫的假象本就撑不了几日,一旦姬小姐的假象消失,便不会再有贯仲进来,先前那些靠着现在这些少量的贯仲撑着的病人肯定撑不了两日,那时候我再将药拿出来,大家还能再撑一撑。”
“先前你找老夫演姬小姐患疫症之事老夫还颇觉荒唐,但是没想到李公子料事如神,朱管家果然带回来了贯仲,后又为了汤药中的成分不伤及姬小姐腹中的胎儿,你又让老夫在海碗中抹上护胎药,但是……李公子又是如何猜想那黄桃姑娘就定会用那两只海碗呢?”
“因为黄桃姑娘的性格。”像黄桃这样仗势欺人又护住心切的人,知晓贯仲本就稀少,有了药之时定会多屯点,但若是她不主动去拿那碗,金陵也还有其他法子让她去拿。
“老夫向来不问世事多年,对于李公子说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弯弯绕不感兴趣,但是老夫只想知晓,光靠撑真的能解决问题?”苏隐知看着金陵终于将藏在心中多日的疑问说出来。
金陵转头看向村口,星眸璀璨,坚定道:“自是当然。”
果然在后三日后朱管家两手空空回到了村内,姬云清因为有孕在身,金陵怕她真染上疫情,便差人将她送回了客栈。
又熬了一日,原本就就靠之前少的可怜的贯仲拖着一口气的众人身上的浓泡也越加变大,金陵这才将自己藏着的药拿出两碗,参在新药中,给大家喝下。
晴空原本就对金陵不愈反重的病情产生怀疑,结果当他看见金陵这些日子根本就没动自己的药只觉天旋地转,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谦谦有礼,一把将她拉到角落,急声质问:“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
“若是真不想活,我身上的泡可不止这般大小。”金陵拍了拍被晴空拉扯的臂膀。
这几日金陵每次只和省着几口药,原本像针孔大小的泡今日已经有米粒大小,不过好歹离破开还有好些日子。
“你这是何苦?你明明知晓你是救不回他们的!你知道苏隐知吗,他很快也会染上的!你的坚持根本就没有用!”晴空原先的清瞳此刻金陵竟然在里面看出了一丝恨铁不成钢以及痛心疾首的味道。
“我知晓,那人不就是想借此机会让恶名远播的长公主以及名满天下的苏隐知皆不能踏入京都么?”金陵盯着晴空,唇角似乎带有一摸嘲讽。
晴空头一次觉得眼前之人明明曾经是狠厉刻薄的嘴脸,到了此刻竟然还是从容自若。
不。
这绝不是曾经的那位长公主,究竟在什么时候,他认识的那位长公主变成现在连他都看不懂的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晴空愤怒的眼睛已经归为平静,随后丢下这句话落荒而逃。
“……”金陵站在原地始终没弄懂晴空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她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只是望着村口隐隐叹了口气。
晴空打那天起便消失了几日,谁也不知晓他去了哪里做些什么,金陵的存药很快也见了底,众人又只能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一望无垠的星空,安静地等待着死亡来临。
因为就连苏隐知也已经开始上吐下泻。
金陵靠在火堆前,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从外表看她就像正常人一般,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衣衫下的水泡已经肿胀得如同鸽子蛋,恐怕最多只能撑完明天。
秋容和出荷陪在金陵身侧,在这死亡弥漫的夜里,众人都安静得可怕,仿佛兜兜转转过后皆已看清了自己的命运,早已心平如水。
身上浓泡肿胀得如同拳头大小的病人纷纷自发躺到了村外,免得破灭之迹加速其他人的死亡。
金陵等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蓉儿,现在只有你还没染上,快些走罢,有出荷陪着我便可以了。”
秋容摇头:“不!就算死,奴婢也会与您在一起。”
金陵笑了笑:“不值当,及时止损才是最聪明的办法。”
“若是您都没了,那我……”秋容话只说到一半便被一阵嘶鸣打断。
金陵眉间动了动,倏地往村口望去。
只见茫茫夜色中,一匹黑色骏马刚冲进破败的村口便猛得往地上倒去,一名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顺势轻然落地,骏马落地后,金陵才借着月色看清它蹄下的血迹,它也不再有呼吸,竟是活活累死了过去。
那人隐在夜色中,逆着月光一步一步走进村内,金陵虽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却因为那人熟悉的气场还是让金陵心中一颤。
不是姬云墨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