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姌眼中若有所思,“你要对付的人不是我,我有什么可怪你的?只是有点羡慕你,有忠心耿耿的死士为你效命。”
温昭仪的眸光突然有些黯然,“那个人虽然是为我办事,但真正效忠的人并不是我。”
欧阳姌疑惑的看着她,“不是效忠你,又是效忠谁呢?”
“他是我父亲生前的护卫。”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倦意。
欧阳姌沉默了,这个话题又触及到了她过世多年的父亲,便想在寻个新的话题。却见温昭仪站起身,声音又变回了刚才的轻松;“我要去冷宫看看那个人现在过得好不好,姐姐可要随我同去?”
欧阳姌笑了,“都进冷宫了,能好到哪去呢?你自己去吧。”
温昭仪向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推开斑驳的大门,呛人的尘土扑面而来,温昭仪皱了皱眉,忍不住用丝帕捂住口鼻。里面的宫人殷勤的上前行礼,温昭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并不让他们靠近,只让自己身边唯一随行的宫女扶着她,一步步走入苑中。
“苏氏在何处?”她问。
“禀娘娘,就在前面的屋子里。”一个宫女指着远处的一座破旧的宫殿,殷勤的为她带路。
她看到了许多衣衫褴褛的女子,做什么的都有,却无不是眼神麻木,举止状似疯癫。见有陌生人来,有好奇的人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想凑上去看个究竟,都被宫人粗暴的推开。冷宫的宫人穿着比寻常宫人更邋遢,而被关入冷宫里的人,不管昔日何等风光,在冷宫里也会过的连宫人都不如。
温昭仪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殿门前,她没让任何人跟着,自己一个人推门走了进去。
阳光从窗口照入,空中飘舞着银色的灰尘。她看着衣衫还算整齐坐在墙角的苏思筠,嘴角浮出一抹快意的笑,她知道,一切都只是开始,外面那些邋遢不堪疯疯癫癫的女子,她们在刚入冷宫的时候也如苏思筠这样,而苏思筠变成她们现在的模样,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来看我笑话?”苏思筠冷冷看着她。
温昭仪讥诮道;“你已经了整个后宫的笑话,谁都能来看。”
“你不但收买巧言,还收买了姜氏身边的人,让她们诬陷姜氏对皇上使用媚药!你不但诬陷姜氏,还诬陷我!”苏思筠一字字恨声道;
温昭仪反问;“姜氏推宁采薇下水难道不是你唆使的,红铃和雯音难道不是你收买的?”
“是我又如何。”苏思筠冷哼一声,轻蔑的说;“如果我没说错,巧言投靠的人是欧阳姌,而不是你。你和欧阳姌差得远呢,不过是个蝼蚁一样的无名小卒,有什么好得意的?”
温昭仪并不生气,淡淡道;“小人物又如何,看你现在下场,本宫真是痛快。苏思筠,沦落到今天的下场,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苏思筠恨声道;“当初我不该听信你的花言巧语让你入宫。”
温昭仪微微摇头,“你错了,你不该不自量力与本宫为敌,受温玉绾挑唆针对付本宫。你不过是温玉绾杀人的刀,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温玉绾的掌握中,可你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温玉绾却依然稳坐后位,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温玉绾是皇上喜欢过的人,欧阳姌是皇上现在喜欢的人。我早和我你说过,让你不要针对欧阳姌,温玉绾迟早按耐不住自己出手,触到皇上的底线。可你偏偏不听,落到现在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苏思筠咬牙切齿道;“别做梦了,我不会成全你和欧阳姌。我最大的错,就是当初不该看你跪下苦苦哀求就对你心软。”
想到当年的屈辱,温昭仪眼中闪出杀意,“别以为本宫不敢杀你,被打入冷宫的妃嫔,就连宫女都可以随意践踏,本宫饶你一命只是因为苏旻。”
听到“苏旻”两个字,苏思筠面色骤变,突然向她扑来,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如刀自办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你有什么资格提苏旻?”
温昭仪用力推开她,“难道你有资格?如你所言,我是在你的帮助下入宫的,而你却鬼迷心窍,为了争宠竟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出卖!如果苏旻知道真相,他或许会体谅我的苦衷,但绝不会原谅你的不择手段!”她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声音愈加快意;“弹劾你父亲的言官有多少和宁侍郎交好,皇帝利用成浚志恒你父亲,而宁侍郎为了给女儿报仇投靠了成浚,说到底,你可没少为苏家拉仇恨啊。苏家上下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一定会恨你入骨,就当你已经死了,你说你多可悲!”
她说完后,抚了抚袖上的灰尘,转身拂袖而去。
苏思筠呆呆立在原地,眼里翻涌着绝望的恨意。她真的好恨,可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看着所有的敌人都比她先死。
当欧阳姌听说苏思筠疯了的消息,心中并不感到丝毫快意。
苏思筠的骄横跋扈针对的只是后宫嫔妃,在夏子熙面前却是千娇百媚的。她骄横的性情或许是苏家纵出来的,可入宫后不加收敛,分明是夏子熙宠出来的。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是倾国倾城的容颜,眼中却写满了倦意。
喜欢的时候百般纵容,不喜欢了就丢弃,就像对待一个物件。苏思筠的下场是她自找的,可采薇又做错了什么?她纵然没有苏思筠的恶,却怕一旦盛宠不再,若被人陷害,也会变成第二个宁采薇。
她叹了口气,转身对墨岚道;“明天皇上要带我微服出宫,如果你的人可靠,就去准备一下吧。”
墨岚眼中浮出一丝惊讶,“您是打算……”
欧阳姌轻声说;“我已经为采薇报了仇,不想继续留在这宫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