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已至年底,汉人们最为看重的节日——春节到了。庞跃虽说出山来给魏清漪做先生了,但他毕竟是出家人,有菩萨需要侍奉,有寺规需要遵从,春节到了,他也得要回寺院侍奉。
于是,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庞跃早早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玉泉寺。不止庞跃要离开牧月山庄,魏清漪和陈景兰也要回夏州城过春节。
因着山庄里贵人们要离开,天不见亮,整个牧月山庄的下人们就忙碌开了,婢女们忙着收拾随行行李,小厮护卫们忙着准备回城车驾仪仗。
启明星都还没起来,庞跃便起了。
若是以往,他会在起床后就去院门外练一套五形拳。庞家世代书香,庞跃自小也不会专门习武,但他去玉泉寺做了和尚,玉泉寺多武僧,必须习武课,耳濡目染地,倒也学会了一招半式。
庞跃早起练拳,纯粹是为了锻炼身体,强健体魄。毕竟长年伏案,或静坐,在庞跃看来都是十分有害身体健康的。
今日的他,没有去院门外练拳,只静坐窗前,披满身星辉,带满头月光,泼墨挥毫,默写楞严经。
或许近段时间休息地不够规律,庞跃晚上老做梦,昨天晚上,他竟梦到了魏清漪——
在梦里,魏清漪穿一身薄可透肉的纯白纱衣,像仙子一样坐在花丛中,她眨巴着那双人畜无害的黑眼眸,凑到他跟前,再用她甜到发腻的声音对他说:
“清漪不做拓跋沣的侍婢,要做先生您的……”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庞跃一个激灵挣脱了“梦魇”,他见鬼一般自榻上翻身坐起,抽风箱似的喘气,周身大汗淋漓。
庞跃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魏清漪是大魏国的弈棋,他对魏清漪,向来矩步方行、光明坦荡,从来不抱任何不良居心,可如今却在不知觉间横生心魔。
庞跃抹开面上的汗,颓然低头,看见自己的身体有了反应,顽强地推挤开代表他修行证道的轻薄僧衣。
庞跃再不能睡了,他索性坐直了身子,盘起腿来开始打坐。
默念完了金刚经,再念完莲花经,庞跃发现似乎收效甚微。于是他披上外袍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任由寒冬夜刺骨的风吹进卧房,刮上他的脸颊。
周身一个痉挛,庞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极速冷冻法似乎比念经好使,庞跃发现自己的身体平静多了。
庞跃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为避免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反弹”,他铺开笔墨纸砚,开始默写楞严经。直到天边微微亮,庞跃终于停下了笔。
因昨晚出汗不少,庞跃回到内室来换衣裳。趁这功夫,他拉开腰间的裈带,仔细看了看折腾了他大半夜的“那个地方”——
嗯,好多了,虽说比正常值稍微偏高一点点,但基本无碍了。
庞跃终于放下心来,松开手上的裈带,脱下汗衣,便听得房门口有细碎脚步声起。
心头一个激灵,他来不及回头,再不管僧衣之下不可赤膊的原则,眼疾手快忙一把抓起身前榻上的外袍披上身。
如庞跃所预料,房门果然猝不及防地被人自外推开,身后传来女子幽幽的询问:
“先生,您真的不陪清漪回夏州城吗?”
庞跃深深吐出一口气——
还好裈裤没有脱……
他无奈地摇头。这姑娘总是这样,进门须得先敲门这样的规矩,在她那里是不存在的。
心脏跳成了疯狗,被她这么陡然一吓,数值偏高的那一处也缩得低于正常值了,战战兢兢,庞跃觉得自己快被她吓废了。
庞跃默默地将身前的扣结系好,再转过身来望向一脸不舍的魏清漪,面色沉如深潭:
“三公主,小僧跟您说过多次,进他人房间得先敲门……”
“可是先生您不是他人,您是自己人。”
魏清漪不以为然地一口截下他的话,两只黑眼珠忽闪忽闪。
“自己人不用讲这些虚礼。”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吓人?”
“能多吓人啊?我来先生这里这么多次,哪一次先生您不都好好的?”
事实胜于雄辩,对于庞跃的说辞,魏清漪一脸鄙视,果断否认。
“……”
庞跃默了默,觉得魏铉说得很对,魏清漪虽说看上去傻愣愣的,但她的歪理当真一大堆,让真正有理的人无处说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上床沿,开了口:
“公主,你也不小了,须知男女大妨。小僧虽然为公主的师傅,但也是男人。小僧正在换衣裳,你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成何体统?”
庞跃沉着脸,说得一本正经,又庄严肃穆,倒真的把魏清漪给唬得一愣。她抬眼看看一脸严肃的庞跃,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这才收敛了表情,规规矩矩地对他行了一个礼:
“清漪记下了,先生。”
“公主找小僧有何事?”庞跃依旧板着脸。
“清漪给先生蒸了饽饽,特意给您送饽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