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援手
江月走出依梦屋子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软。
依梦给她出了一个算不上太好的主意，就是今晚去的时候叫别人悄悄跟上，抓五少爷一个正着，然后借用此事威胁他改口。
可是八福晋并不赞同如此，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反而会坏了江月的名节。
三人想了大半天，也没个定论。只是两位福晋都给了江月保证，一定会想办法为乌雅祁说情。
这样还是不行……
难道真的要她放弃乌雅祁？这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一同分享喜怒哀乐，可以彼此倾诉心事的弟弟？
不……她做不到。如果走到今天才要放弃他，那么江月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江月自顾出神，根本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两人。十四见江月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和崇安对视一眼，摇摇头道：“妹妹大了不中留啊，瞧月妹妹这出神的样子，是看中哪家小郎君了？”
江月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口，瞪了十四一眼：“坏哥哥，你吓到我啦！”
十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笑：“怎么，要回府？”
见江月点头，崇安忽然开口：“正好我也要回去，天色不早，我送你吧。”
这半年来，江月基本是躲着他的。不过说不清是愧疚还是什么，只要是崇安的请求，江月几乎没有拒绝过。
江月低声应了，二人并肩向府门口走着，一路竟也无话。崇安向来寡言也就罢了，江月这样安静的时候倒是少见。
上马车的时候，崇安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江月有些僵硬地看了他的手腕一眼，低声道：“表哥，你的手……好些了吗？”
江月听说过，崇安擅长书画，在那个圈子里别号“友竹主人”。江月见过崇安所绘的白衣大士像，正襟趺坐，庄严淡素，很是精妙。
崇安自幼学习二王书法，用圣教笔法，体势遒劲，在宗室子弟里无人能与其比肩。
他所擅长的、喜欢的一切，无不是要用那一双手。
可就是这样一双手，为了救江月落下了终生的病根。
听江月这样问，崇安只是淡淡笑了笑，不答反问：“有心事吗？”
江月吱唔了一声，并没有直面回答。他们家的事她可以和依梦说，对着一个大男人却不知如何开口。
崇安也不勉强，只是低声道：“我听子轩说起了一些，你别怪我们多事。”
昨天的事情闹到了祠堂，乌雅睿身为二房的嫡子，知道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告诉崇安。
其实自打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乌雅睿就一直撺掇她嫁给崇安云云。若不是崇安为人正派，她还真会以为是他托人来对江月软磨硬泡呢。
只是这位表哥，进退有度，对着所有人都只有微笑和沉默两种状态，江月怎么也看不出是喜欢她的。
江月抿抿唇，摇头道：“没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嘛……”说完这话，江月又觉出几分不对，咬了咬舌头，低声道：“我是说……”
崇安安抚地摸了摸江月的脑袋，低低地笑：“你放心，我们身上都有完颜氏的血液……若是我额娘知道了此事，也是一定要插手的。不如我来帮你。”小时候他也常常这样摸她的额发，只是江月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这样亲密的举动却是许久都没有过了。
江月吃惊地看着他，心中蓦地升起强烈的希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一般。
崇安柔声说：“我知道这是你们家的私事，不过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江月，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
她怔怔地看着崇安，两行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心。
“别哭。”崇安收回手，温润的声音如同清泉，干净，润泽。“在你这个年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所缺少的，不过是人脉。江月，你要记住，在京城这个地方只有亲戚还不够，因为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情可以供你消耗。更重要的是你手上要握有足够多的棋子，可以无条件地为你效劳，达成你的目的。”
她似乎是懂了，又好像是不懂。崇安表面上是在告诉她如何变得更强大，实际又好像是在暗指什么。
棋子吗？在这场局里，那个至关重要的棋子是谁呢？
是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