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一周的归家计划仅持续了三天就宣告破产,西弗勒斯·斯内普绝望的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忍受身处垃圾与污渍之中。
Well,好吧,看来这波是精灵的洁癖症赢了。
他在仔细打扫过面包店又“拜访”了一番租户们后重返蜘蛛尾巷深处,确认父亲继续徜徉酒乡母亲仍然活在白日梦里,痛痛快快通过对角巷吉格斯药房的壁炉回到霍格沃茨。药房老板早就熟悉这个总是替“兄长”做代理的男学生,当然乐得给他行个方便。
公共起居室里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壁炉里绿油油的火光外就只有游过来好奇张望的人鱼。他们完全不像童话里描述的那样善良可爱忠贞美好,身体粗壮皮肤幽绿,鱼尾脚蹼和头发里甚至能看到寄生的腻滑藻类。
黑发少年看了眼举着石矛疑似女性的强壮人鱼一眼,迅速移开视线免得视力受损。
对于丑人来说,细看是一种残忍,看的和被看的都是受害者,放在其他物种上问题也不大。
西弗勒斯记得自己的笔记上至少还有二十多条实验内容等待尝试,但他一点打开坩埚的念头也没有,只想找个角落安静待着——难以想象他竟然也会有一天体会“无聊”这种昂贵又奢侈的情绪。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些不开心的事,心思自然而然就又飘回刚刚离开的蜘蛛尾巷。
艾琳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的大脑似乎在日复一日绝暴力对待与绝望中缺失了某些重要部分,除了那个该摁进臭水沟溺死的丈夫外什么都无法引动出她任何反应,就连亲生儿子也不行。西弗勒斯试着想用食物将她引出那栋房子,这个尝试一开始就失败了,她不肯离开,似乎只要守在房子里,那些曾经昙花一现的幸福就会再次回到身边。
然而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但凡有个能落脚的地方,托比亚斯都绝对不会再踏入那栋房子半步,他与流浪汉的区别大概也就在于没能获得某条公园长凳的长期使用权。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让活生生的人过得比猪狗还卑贱。反正他是横竖没看出这桩婚姻还有任何延续的必要,但是在试图与艾琳讨论这个问题却被她尖叫着攻击后,西弗勒斯放弃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再这样继续下去,母亲会死,然而作为儿子的他束手无策。
少年回到卧室坐在自己的实验桌面前,放开对身体的控制权仰头无力靠在椅子上。他觉得光源有些太亮了,但又不想浪费魔力,干脆抬起一条胳膊盖在眼睛上假装四周一片黑暗。
在圣诞节欢乐的假期里,西弗勒斯·斯内普难得放纵自己在阴郁情绪中逐渐没顶,然后,他听到卧室门被拉开的声音,以及少年用着清澈的嗓音礼貌表达拒绝:“抱歉,有点晚了,恕我不能玷污一位淑女清白无暇的名誉。亲爱的,假使我爱你,我一定会耐心等待直到你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绽放再伸手采摘,而不是现在。”
门外的女孩带着泣音说了句什么,半精灵无奈解释道:“我还没有恋人,目前没有计划也没有精力去经营这种美好的感情。亲爱的,为什么不把多余出来的时间用在充实自己上呢?我衷心期待某天能看到你如同钻石般光华璀璨,届时一定会有最适合你最爱你的信徒追随左右,不必如现在这样忍着羞怯与煎熬遭受折磨。”
最后他轻轻笑了一声:“祝福你,亲爱的,祝你在新的一年心情愉快事事顺利。”
一阵衣物摩挲后是卧室门关闭的声音,卷发少年拖着沉重脚步走进来,惊喜发现他的好朋友正坐在实验桌边用一种相当耐人寻味的表情看着自己:“西弗!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这几天里我差点被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姐们活活撕碎!天知道她们明明连个瓶盖都拧不开,为什么能掀开别人的头盖骨!?”
只不过多了一个人而已,刚才还一片死寂的空间迅速变得热闹起来,西弗勒斯从鼻子里吹出一个“嗤”,转过身用后脑勺招呼朝自己伸出求救之手的半精灵:“要是让某些脑子里全是肌肉的蠢货听到阁下这番高谈阔论,大约就不仅仅是头盖骨的小问题了。”
艾萨揪着袖子脱掉穿在最外面的礼服长袍,底下是一件手工编制的套头毛衣。他头也不回就好像没听见西弗勒斯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去看看你的圣诞节礼物?它们都堆在你的床上,绝对超乎想象。”
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件事上的西弗勒斯愣了一下,一跃而起:“如果有高级魔药材料我就把刚才说出去的话吃掉!”
“如您所愿,我的朋友。”半精灵行了个夸张的宫廷礼,看上去活脱脱就像是个莎士比亚笔下的傻瓜内阁大臣。这番造作逗笑了原本心情低沉的黑发少年,他努力抿紧不断上翘的嘴角,黑眼睛里重新泛出轻松的光:“看来我卑微的礼物讨了您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