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五儿六儿的,没听说过。”钱少爷断然否认。
又传了王婆子的大儿子上堂,黄忠指指王婆子说到:“王大壮,你可要说实话,免得连累你老娘。”
王大壮磕个头说道:“五儿常去两个地方,一个点心铺,买许多甜糯的点心,然后就来生药铺,买许多山楂丸,有时候也买大黄巴豆之类的泻药。她长得好看,我们有时候想跟她搭话,可她鼻孔朝天,不爱搭理我们。开头不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年初的时候,少爷从南边书院回来,有一天五儿过来,少爷瞧着她拎着的点心盒笑道,既是肠胃不好,就少吃些,一边吃点心一边吃山楂丸,再坏了身子。五儿对少爷笑吟吟得,说是老人家嘴馋,又得哄着又不能积食,又夸赞少爷衣着时兴。后来五儿来得更勤了,常常跟少爷说笑,少爷有一次说,让五儿跟了他……”
钱文生有些急,狠狠瞪了王大壮一眼,叩头说道:“五儿长得不错,又总跟我抛媚眼,我确实跟她调笑过几次,有一次我父亲撞见了,警告我说她是冯驸马的通房,我哪里还敢再去沾惹?”
黄忠朝魏如点点头,魏如又问:“王婆子,五月初七凌晨,你可看清楚了?果真是钱文生?”
“天光没亮,确实没看清脸,可跟钱少爷一样是花哨的打扮,身量一样,声音也一样,另外钱少爷身上有一种香气,是别人身上没有的。”王婆子说到。
钱文生忙在边上说道:“我戴的香是从爪哇国来的,叫做香兰草,晒干了磨碎装在香囊里,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
说着话解下腰间香囊呈上。
“这香囊,是女子所赠?”荣恪看一眼那香囊,挑眉看向钱文生。
钱文生说是。荣恪又问:“青楼女子?”
钱文生犹豫着点了点头。荣恪笑笑:“读书在京城就行,为何要跑到黄州去,哪儿有亲戚?”
“我们家祖辈在京城居住,外婆家也在京城,没有黄州的亲戚。父亲羡慕读书人,打小送我进了学堂,又觉得祖母和母亲对我太过娇惯,听说黄州书院每届科考都能出十几名进士,先生非常严厉,就把我送过去了,十岁就去了,人生地不熟。”钱文生哭诉。
“明年才开恩科,年初怎么就回来了?”荣恪唇角扬起笑意,“是因为送香囊的女子吗?”
“父亲断了钱粮逼我回来的。”钱文生不服气说道。
“你送王大壮一套银制头面,是为了堵他的嘴?还是要利用他为你做事?”荣恪问道。
“我要能有一套头面,早卖了换银子去了,会送给他?”钱文生嗤了一声。
王大壮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荣恪看他一眼,接着问钱文生:“初六晚上,你和谁喝的酒?”
“我没有银子,端午节连口酒都没喝上,正生闷气呢,初六傍晚,楚公子打发家中仆人前来相邀,我忙不迭就去了。”钱文生说道。
“不用说,那套头面,是楚公子送给王大壮的。”黄忠笑道。
王大壮磕个头说是,王婆子在旁边喝道:“怎么跟娘撒谎?还跟众位青天大老爷撒谎?”
“楚公子不让说。”王大壮惶恐看着王婆子,“娘,我错了,我就是想哄秀秀高兴。”
“楚公子为何这么做?”黄忠问道。
“有一次,他和五儿在药铺后面的窄巷子里亲嘴,被我撞上了,他让我不要说出去。其实,他不送我东西,我也不会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说的。”王大壮说道。
“众位大人容在下说句话。”堂下围观众人中,一位年轻公子手摇折扇跨前几步,风度翩翩眉目含笑,“我就是和钱少爷喝酒的楚子材,敢问姓王的这位小哥,你看到的,是我吗?”
王大壮回头上下打量着他,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你。”
楚子材拱拱手退回人群当中,黄忠招招手:“楚公子别忙,本官想问问,你为何请钱少爷喝酒?”
“在下的侄子今年七岁,家中长辈娇惯,兄长想送到他黄州书院去,听说文生回京,特让我相邀一叙,问问黄州书院的情况。”楚子材拱手说道。
“楚公子的大名,本官听说过。常陪伴楚公子左右的那位名伶,叫做楚少春的,今日可在场吗?”黄忠问道。
“少春回乡祭祖去了,半月前刚走。”楚子材微笑答道。
“一个无名无姓,打小被买进楚府,训养成优伶的孤儿,故乡何处?祖上贵姓?”荣恪冷眼看向楚子材。
楚子材微笑道:“上个月少春寻着根了,就在徽州,高兴得直哭,兄长不愿放他走,我帮他求好几次情,才肯放他回去,他答应了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几位差人押着一名人犯走了进来。
那名人犯披着重枷,衣衫破碎身上带血赤着双脚,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显见是被捕前经过激烈的挣扎厮打。经过楚子材身旁时,往后仰一下头,将长发甩在脸侧,一双俊俏的眼湿漉漉看向楚子材,哀叫一声公子。
楚子材惊愕看着他,结结巴巴说道:“少,少春,你,你怎么了?犯了什么案?”
大堂上跪着的王大壮跳了起来,指着人犯喊道:“他就是楚公子,我说的楚公子,和五儿亲嘴的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