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避嫌的聪明之举,杜云安不禁也佩服凤姐,实在是有大家小姐的范儿,落落大方、气度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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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花园外,两个管事婆子并几个小厮丫头正在外候着,见平儿来了就瞥一眼旁边两个梧桐院的小丫头子,笑道:“可见咱们姑娘待客周到。”那俩小丫头有些瑟缩惧怕的意思。
平儿与云安走到近前,福了一福笑道:“姑娘打发我们送些果子,没个光喝茶的道理。”
管事的笑说:“姑娘们去吧,只别待久了。”
平儿听她意有所指,看到方才跟着喜儿的两个小丫头子留在外头,心里明白了几分,当即也把自己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子留外头:“你们候在这儿,省的里头乱杂杂的不成样子。”
说罢与云安两个进花园去了。
两个婆子相视一下,都笑:这平儿比前头进去的那个强多了。她有针线房的大丫头陪着,特地留下两个小丫头是为那个喜儿描补呢。
这王子腾府上的花园子,不像江南园林曲径通幽、十步一景,反而轩阔壮丽,规制齐整,花园子当间有座假山,又高又大,登顶能俯瞰大半个王府。
假山上下各有一角小亭,相互辉映,远看有些似依山而建的一栋六角小楼,颇为有趣。
此时贾琏正坐在下面倚峦亭中,一面品茶,一面观景,喜儿站在一旁笑靥如花。贾琏的两个小厮立在亭外台矶下,也正自说笑。
杜云安就瞧见:这贾琏间或扭头去看喜儿,不知喜儿说了什么,贾琏边笑边冲她眨了两下眼睛,手里的折扇一抬,似乎要去挑美人下巴。
‘嘶’,云安暗地里抽气,这可真活脱脱一副风.流浪荡子的模样。
“咳!”小厮看到来人,清清嗓子笑说:“平儿姐姐来啦。”
倚峦亭中,贾琏顺势一开折扇,悠悠然的摇扇,神色如常。喜儿退了一步,看向这边的神色似乎不虞。
但见到杜云安,喜儿方脸红起来,低头侍立。
“琏二爷,太太使我们送些茶果来。”平儿笑道,说着就把攒盒揭开,将四色桂花栗粉糕、荷叶凉糕、雪花卷、枣泥酥摆在石桌上。
杜云安帮忙提盒。
贾琏笑道:“多谢舅母费心。”一面说一面望向平儿,笑的嘴角高高挑起,显然都知这‘太太让送’实则是‘妹妹记挂’。
云安才觉他“一人千面”,对着喜儿轻佻戏笑,对平儿却亲近有礼,就听贾琏问:“这位姐姐是?”
“琏二爷金安。”杜云安道万福。
“这是太太那里的云安姐姐,专管针线事务。”平儿笑说。
贾琏就明白了这是针线房得脸的大丫头,赶忙起身,笑问好。
这小小倚峦亭中,三个俏丽丫头站着,当间石凳上坐着位衣饰讲究的年轻公子,霎时间便花团锦簇,叫外头小厮偷笑:“咱们爷好艳福!”
一个竖起两根手指头:“这里头的两个已定准了是咱们二爷碗里的,只可惜另一个也好的很,却是看一回少一回。”
贾琏显然与平儿、喜儿都极相熟,彼此说起话来自然的很。云安冷眼旁观,贾琏对二女的举止神态也不同,对平儿时更显正经些,对喜儿却轻浮稠密。喜儿也放肆的多,说笑间还假怒啐了一口,斜着眼睛睨贾琏。平儿与云安站在一处,温柔可亲,话并不多。
最可叹者唯贾琏,这位鼎鼎有名的琏二爷果然不假,与平儿、喜儿说话的时候还不冷落杜云安,不时问一二句,很是客气尊重的模样。
若非杜云安还记得方才见面时,他特特在自己身上留了一回神,只看眼前对自己的情景,怕要以为这是位正经守礼的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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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间,银线还向云安打听贾琏:“琏二爷多早晚走的?他是咱们凤姑娘的未来夫婿,又气派又俊秀!”
杜云安撇嘴:“没我哥哥俊。”
银线笑话她:“知道你哥哥长得好,可再好也是你亲兄长,你还能嫁个跟他似的不成?”
杜云安羞她:“那你这意思,是瞧上琏二爷了呢,还是瞧上我哥哥了?”
“呸!”银线上来掐人:“浑说什么!”
闹一回,她又捂着脸望天:“不管是琏二爷,还是你哥哥,都长得忒招人了,我要嫁个老实的,敢三心二意就提溜着耳朵教训!”
“那你脸红什么?”杜云安戳戳她滚烫的脸蛋儿。
银线跟赶苍蝇似的:“去去去,你还没开窍呢,知道什么?我虽不愿嫁俊俏的,但我爱看呐,多看看也是饱眼福不是。”
杜云安摇摇头:“我哥哥是根木头,任人看上几千几万眼也开不了花。至于那琏二爷么,是不好多看的,他那样的,不看都要主动招惹人,看了岂不叫他误会。”
银线这才正经:“想不到你看人还有点子眼光。不过这位琏二爷,虽说必定是个今儿朝东明儿朝西的人,日后也少不了三房五妾,但却有一个寻常公子哥没有的好处。”
“他惯来有些个大家风度:就算长得跟天仙似的,只要自己尊重不去招惹他,他便也客气有礼。”
入睡前,杜云安想起银线这话,觉得正经有些道理:贾琏的确是个有底线的人,他贪花好色,却讲究你情我愿,并不曾强迫过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