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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庄园迷雾10 11 12(2 / 2)


宗仁在诈李军,他一双眼眸在说话间一直注视着李军,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果?然,李军面色先是不可自抑的流露出欣喜,而后意识到自己不能表达出来,又生生的憋了回去,以至于五官有些扭曲。

李军眼神飘忽着,“大人,我并不知道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谁,我身为儿子心痛如绞肝胆俱裂,因?此今日做出了一些神志飘忽的事情?,但您能把朱老八逮捕归案,惩治他的罪行,那再好不过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来年开春我高中以后,加官晋爵,势必要回报您......”

“朱老七。”宗仁抓住李军话里的漏洞,出声打断道,“我说的是‘朱老七已经被逮捕归案了’,而你推口而出的是‘朱老八’。”

曲昭冷笑一声,“今儿在庄园里审问你时,你还说自己是凶手,这回怎么又说不知道杀害老李的凶手是谁了?你这个书生未免太善变了吧?”

李军恍悟自己说漏嘴要完蛋了,浑身都渗出一层凉汗,嘴唇褪去血色,他眼珠子一转溜,咚得倒在床榻上,状似晕了过去。

宗仁摆手,示意身后随同的士兵进入寝间把李军架起来往监牢里带,“你刚刚下半身坐在床榻边沿,上半身是弓着腰往前倾的,人晕倒后会失去知觉,你的重心在床榻外,应当是往床下栽倒,而你的知觉还在,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确保自己倒在床榻上。同样一个装晕的把戏,用两次可不行。”

在士兵的手堪堪要抓到李军时,他忽然就蹦起来,赤着脚往偏房外跑。

曲昭眼疾手快,掌心按在李军的肩膀上,这时她在察觉出李军衣袍下一副身躯几乎瘦削如枯木,她拽起李军的胳膊一拧,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反手剪住他,缎靴往李军腿弯处一踹,让他噗通跪在了宗仁面前。

李军痛得龇牙咧嘴,嗷嗷叫唤。

士兵们随后才反应过来,迅速制服想要逃离的李军。

宗仁簇着眉,面色有些沉,“大晚上的打哈欠呢,连一个没有武功的书生都能放跑了,自己去大理寺后山跑二十圈,听到没有?”

士兵们讪讪地点了点头,“是!”

而后,士兵们强行架起李军往暂时关押朱老八的监牢走。

通往监牢的红栏长廊上,李军的精神完全崩溃了,他痛哭流涕道,“我招,我招,但你们要保护好我,别带我去见朱老八,他会搞死我的!”

宗仁面容如水,没有分毫诧异,仿佛早就算好了李军会在前往监牢的路上招供,他摆手示意士兵们停下,且听李军有何要说。

李军眼眶通红,他把自己衣裳系带扯开,露出里面瘦骨如柴的半身,上面竟是青青紫紫,有许多遭受过殴打的痕迹,“我是乡下来的,自幼生活并不富足,连冬日烧柴火都要精打细算。父亲敲打我读认真?读圣贤书,考取功名,而后就能过上好日子。

我一直紧遵教诲,可我不满足一直呆在乡下。

半年前,我给父亲写信说想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再者?来年开春也要进京参加会试了,想过去提前适应一下。

父亲同意了。

我是真的很后悔自己鬼迷心窍了,如果?不来京城,我也不会犯下那样的错误......”

曲昭垂眸看着欲言又止的李军,她脑海里瞬间闪过朱老八上回入狱的原因?,是因为地宫赌场设假局,而李军又说自己鬼迷心窍犯了错误,她直接问道,“你是染上赌瘾,被朱老八设假局背债了吗?”

李军一愣,而后情绪激动不已,“我也不想的,我没见识过赌坊,就去过几次,都是他们做假局骗人,我拿不出钱他们就带人殴打我,要我去偷,去抢,不然就告诉我的父亲!我发誓我只赌了几把!不可能欠下那么多钱!都怪朱老八,杀人要偿命,你们要判他死刑才行!”

宗仁问李军,“你欠钱不还,朱老八为何要杀害你的父亲,而不是要挟你的父亲替子还债?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建议你坦诚一些,不要再任何隐瞒。”

李军哭道,“因?为我老是进城里玩,引起我父亲的警觉了,他跟踪我,找到了我所在的赌场,他知道我已经欠下天价的债务先是装作普通客人进赌场闲逛,而后发现了赌场里骗钱的猫腻,他就和朱老八谈判,说债务一笔勾销,要把我带回庄园,不然他就去报官,要赌场吃不了兜着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朱老八那个卑鄙小人,表面同意,放走我和父亲,背地里却借此跟踪找到了我的住所,然后......然后......对我的父亲痛下杀手!”

曲昭记得案发现场在小柴房和院墙里窄窄的一条封闭的小道上,老李肯定是被人骗进去偷袭的,而能够把老李骗进去的人,必定不是朱老八,所以李军是参与了杀害老李一事的,这是子弑父,李军到现在还在撒谎!

曲昭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她的手握起来,关节咯哒咯哒在响,痒的不得了。

宗仁默不作声的用手抱住曲昭的拳头,还安抚似的轻拍两下,示意她不要冲动犯事。

宗仁挑破李军的伪善,“你既然已经欠下天价的债务,为何还要去赌场,你是去赌场还钱,还是继续去赌博?”

李军当即用力啪啪甩了自己两巴掌,“染上赌瘾哪里有那么好戒,我真?的知错了,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赌了!

这事其实也怪我的父亲啊,你想他那么有钱,却一直放我在乡下过苦日子,我只是上当受骗了,我是受害者?啊!”

宗仁笑了一声,继续道,“你知道你的父亲为什么节俭多日子吗?”

李军语气里满是抱怨,“还不是乡下人的陋习,只赚钱存钱,不花钱,一辈子穷酸的要死。还有他那个打造机关玩意儿的爱好,可烧钱了,他就是自己在庄园里过好日子,让我过穷苦日子嘛!”

宗仁摇了摇头,“老李是觉得你科举以后能够高中,为了你高中以后,在城里能够有一个安居之所,也算是有面子了,官场交际起来时,不必说自己连个住宅都没有,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得皇帝赏赐分封府邸,大部分人终究还只是得个小官小差的职位。”

李军下意识反驳道,“你胡说,老头子的地契上写的是他的名字!他就是想自己过好日子!”

宗仁看着李军,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想他本来应该是想填你的名字的,可是你染上了赌瘾,如果?他填了你的名字,你第二日就能拿去卖掉。

你的父亲他可能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他替你出头,惹了不好惹的人,恰好朱老八又同他一起竞争过地皮,所以把那张地皮放在身上,给大理寺留下了查案的线索。

老李其实并不相信你,所以他还去信关言,相当于是把报官这件事托付给了关言。

而朱老八把地契留在案发现场,一是警告你不准乱说话,二是等事情?风波过去后,要你以后用继承的名义拿去改成你的名字,再免费出售给他,抵消你的赌债吧?

是朱老八告诉你你的父亲自己留有地契,你和朱老八一起做局,把老李骗进了小柴房后面的窄道里,而朱老八迅速动手杀死了你的父亲。

朱老八是主谋,你是帮凶。”

李军的情?绪莫名平息了下来,他问宗仁,“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是杀害父亲的帮凶呢?”

宗仁答道,“因?为你恐惧朱老八,势必有把柄在他手上。

正常推理一下,如果?你是因为欠钱还不上的话,你大可以报官把朱老八抓起来,然后大理寺打掉一批违规经营的赌场,你这笔欠债就一笔勾销了。

那你还有什?么把柄能够落在朱老八手上,并且驱使你包庇他呢?

只有你和朱老八在不报案这件事情?上,有共同利益,破案对你反而没有好处,那你只剩是共谋这一种可能。

朱老八要避免赌场做假局的行迹暴露,所以杀害你扬言要报官的父亲。

朱老八狡猾阴险,混迹商场多年,碾死你这种初出茅庐的书生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他也给你设了局,我猜你并不知道朱老八把血衣放在了小柴房里,他是说自己把地契藏在了小柴房里,要你等事情?平息后再交易。而你不敢看,你胆小怕事,或是怕老李的魂魄缠上你,或是怕自己做噩梦。

你不知道,如果?这件案子到了他买通的官员手里审判,只需要搜出这件血衣就可以当作物证确凿判你死罪。

朱老八最终是要你替他顶罪的,毕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是不会说话且令他安心的,他要的是你和你父亲两条命。”

李军反驳道,“可是大人,你并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帮凶,这只是你的推理而已。”

宗仁俯身,低声道,“李军,原本我还不确定,结果?我一诈你,你就做贼心虚上钩了。

你觉得朱老八要死,他会不会狗咬狗,让你也不好活?还是你以为大理寺只会才信你一个人的口供,不会拿着你的口供再审朱老八?

朱老八连替他作证不在场的人证都找好了,你给自己找好替你作证不在场的人怔没有?还是你甘心朱老八就这样金蝉脱壳?你要知道,弑父必定是死罪一条;而你是帮凶的话,做完牢出来人生还有几十年能够改过自新。”

宗仁说着,甚至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未落下,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后退了半步,手里提着的盏灯烛火晃动。

与此同时,李军忽然就阴测测的笑了起来,他的手往裤腿摸去,一道银光在月光下恍过,他竟是拿出一把匕首要刺向宗仁,“你去死吧!”

匕首要堪堪要扎进宗仁胸膛上。

曲昭嗤笑一声,抬起黑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往李军后颈一敲。

李军双眼往上翻,这回是真被曲昭敲晕了过去。

匕首从李军手中滑落,哐啷掉在冬夜的砖石地上。

曲昭不解气的踢了李军一脚,“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自己有错,你觉得有错的是朱老八,是老李,甚至是这个世界。

帮忙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毫无悔意,这样的人便是科举高中了也不能为天下苍生谋福泽。”

而后,曲昭回头看宗仁,“你躲得还挺快,刚刚那把匕首没碰到你吧。”

不问则已,一问宗仁就觉得自己是有人疼的小孩,立马跟曲昭委屈上了,“姐姐,那把匕首的刀锋好尖利,好吓人,好像划到我身上了,而且还有点痛,要不我脱掉外裳给你看看,要检查一下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又没有经验,可是你是塞北归来的将军,阅大小伤口无数,肯定能知道我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

曲昭认真?思考了一下,真?心发问道,“看了要负责任吗?”

呵呵,宗仁立马敛起可怜的神色,冷静地招来士兵把李军押进了监牢,“李军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穿破了,可是朱老八的还没有,还是把他安排在朱老八的牢房隔壁,左右隔着一层木桩,双方都没办法碰到对方,但能够用语言亲切的交流即可。”

而后,远方天幕下一轮明月挂枝头,宗仁眯了眯眼,也到了打道回府的时候,他顺理成章的说道,“姐姐,天好黑呀,我这样的容貌可不能单独走夜路,被山贼掳走了可就不好了,你要送我到府邸门口。”

曲昭点点下颌。

宗仁愉悦地往大理寺门口走,原本他以为的是两人一起回城,可以聊聊闲事,赏赏月亮,曲昭还可以顺便再品品他的容颜,再考虑考虑。

实则回城还有一个洗脱嫌疑被释放的庄烟。

曲昭说,“小烟姐是我姐的属下也是她的好友,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危险,我还得先送小烟姐回家再送你回家,你没意见吧。”

曲昭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句。

宗仁这么大度讲礼的谦谦君子,看着体?格和曲昭相仿又身怀内功的庄烟,的确不该让姑娘独自回家,他自然是欣然答应,哪怕他不能独享和曲昭回家的这一路,就只能和庄烟分享,他也一点意见都没有哦!

路上,宗仁忽然出声,有礼貌的询问庄烟,“对了,庄小姐,请问你用什么皂角,让昭昭闻着很香,我也想购买,钱不是问题。”

庄烟瞧了宗仁一眼,“你这声量,昭昭就在你身旁,肯定听到了。”

宗仁腼腆的笑了一下,无比坦荡,“我就要当着曲昭的面问,这样她就知道我为了她都做过一些什?么事情?。我在追求昭昭!”

曲昭抬手按住鬓角鼓起的经络,对着宗仁说,“明日你喝的茶水里,希望我给你加鹤顶红还是砒.霜?”

宗仁简直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曲昭先是送庄烟回她的府邸,而后送宗仁回他的府邸,待她回到自己的寝间已经夜深了,她躺上床迷迷糊糊时,忽然想起了宗仁跟她提要求,要对他负责任才可以亲他。

“等着吧,姐姐不用负责也能亲到你,世界上没有曲昭小将军办不到的事儿。”曲昭翻身进入梦乡。

梦里曲昭回到了那辆让她悸动的车马上。

宗仁下颌还枕在她的肩膀上,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话,“姐姐,很炙手可热的,希望你珍惜我......”

曲昭刚开始还听宗仁讲话,慢慢的她的眼眸落在他一开一合的两瓣唇上,耳朵渐渐听不到宗仁说了什?么,心尖发痒,脑海里闪过了与宗仁相识伊始到重逢后的许多片段,多年以前惹人爱怜的小宗仁会知道自己长大以后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男狐狸精吗?

曲昭脑子一热,行事也没有理智可言,不打断宗仁说话,他还真?以为一个武将会和一个文官讲道理了,“我不管。”

先办了再说。

曲昭抬手扣住宗仁的脑袋,俯身含抿了一下宗仁喋喋不休的嘴巴,把他的朱唇渡上一层柔光水雾。

那一刻,曲昭的脑海里鸣起山中庙宇的撞钟声响,树立鸟儿腾起,在空中展翅。

曲昭嚅嚅,“你的嘴唇好软......”

而后,车马四?壁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只剩木窗外车轱辘滚动的声响。

宗仁先是诧异,而后慢慢红了眼眶。

宗仁终究是算错了曲昭,她既没有答应他,还不讲武德的吻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宗仁:我小时候就追过曲昭两年。

曲昭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兄弟我怎么不知道呢?

兔子:好tm烦这个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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