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外的红烛一寸寸矮下去,烛泪簌簌地一滴滴往下滴落，在烛台上慢慢沉积起来，堆成了各种形状。
景骊坐了起来,披上了衣服。
他转过身去，从榻边高几上摆放的茶盘中,取了个倒置的茶盏，随手翻过来摆到几上,又拿出茶壶窠中的茶壶，倒了盏温茶。
他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确定了茶温正正适宜入口,才转过身来,把茶盏送到了卫衍的嘴边。
“来,渴了吧，喝点茶。”
卫衍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抬了抬头，就着皇帝的手掌,慢慢喝了几口。
温暖的茶水入口，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
景骊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吭,有些无奈，伸出另一只手掌，慢慢顺了顺他的发丝,柔声安抚：
“卫衍，都是朕不好，不生朕的气了，好不好？”
卫衍依然不吭声，只在那里喝茶。
“卫衍……”景骊的声音忍不住升高了一点。
他是皇帝，他都这么低声下气好好道歉了，卫衍竟然还不肯搭理他，这是蹬鼻子上脸，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
卫衍置若罔闻，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喝完茶，就无声地躺到了枕头上，闭上了眼睛，没了动静。
“你……”景骊一时间被他的态度气得吐血。
他愤愤然转过身去，又倒了一盏茶，一口气喝完了，将茶盏重重地拍在了高几上。
然后，他猛地转回身来，将卫衍从枕头上扯了起来，翻了个身。
卫衍微微战栗了一下，依然沉默不语。
“你不说话，朕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景骊冷声宣布。
往常，卫衍不喜欢他这么做，到了这种时候，就会柔声喊他“陛下”。
往常，他舍不得太为难卫衍，只要卫衍这么柔声一求，他总会遂了卫衍的意。
既然现在卫衍不肯搭理他，就怪不得他想干嘛就干嘛了，景骊恨恨想着。
他可以感觉得到，手掌下的那人在发抖害怕，却始终没有说话。
景骊一直不明白卫衍到底在怕些什么？
难道到了现在，卫衍还觉得他会蓄意伤害他？
景骊想到这里，心中愈加恼怒。
当然，比起这点恼怒，他更希望卫衍能在害怕之下出口求饶。
他已经受够了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日子，就算卫衍从来不会说些花言巧语讨人欢心的话，就算卫衍永远不会天南地北胡侃一通解闷逗人，只要在他唤卫衍的时候，卫衍肯回一声“臣在”，只要在他抱紧卫衍的时候，卫衍肯唤他一声“陛下”就够了。
他的要求就这么多，真的，其他的，他根本不奢望。
可惜，就算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他都没法如愿。
卫衍现在就算怕得身体都在战栗，偏偏就是不肯开口向他求饶。
“不喜欢朕这么做，就告诉朕，你不说话，朕就当你是喜欢的。”见卫衍始终没有反应，景骊故意含糊其词，继续拿些吓唬人的话来吓他，就是要逼他开口。
“……”卫衍张了张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
“原来你喜欢这样……嗯？”景骊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榻外的幔帐终于停止了晃动。
虽然说用身体来惩罚人，很多时候就是一个笑话，不过当主导者故意为难人的时候，承受者难免会吃些苦头，痛并快乐着，很多时候就是用来形容此种情况。
卫衍本以为结束了，皇帝就肯放他休息了。
可惜，皇帝休息了片刻，又凑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沿着鼻梁一路下滑，停在了他的唇上。
卫衍很快就被皇帝吻得喘不过气来了，他无声地祈求皇帝，但是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