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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愛别離苦(1 / 2)


“如果出什么事,就大声叫,我和小岩就在这里等你。”青叶城西未来可期的二传手神情严肃地环抱着自己的双臂,要不是岩泉一知道最鹤生等下要去做什么,说不定还真会被这家伙脸上认真的表情给唬住。

“还有这个——辣椒水,拿好。他如果敢靠近你就喷他知道吗!”

最鹤生:“……”

你到底是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对手当成什么豺狼虎豹了?

她是要去告白,不是网友线下面基,更不是要去和危险人物做什么私密交易……

然而及川彻全然不顾及最鹤生待会儿要去干嘛,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希望最鹤生能穿一套辐射防护服去见牛岛若利——再不济,宇航服也行啊。

或者轻便一点,短袖和长裤,也不错。跑路的时候方便。

干什么偏要穿这种走不动路还容易弄脏的浅色浴衣……

及川彻郁闷。

可到了约定时间,他还是端着刚才在集市里买的炒面章鱼烧仙贝柚子茶坐在了天满宫外的枫叶小道上,岩泉一和他一起坐在通入神社的路边石凳上。

他俩望着最鹤生浅蓝色的身影哒哒地踩着石砖铺就的小路远去。

这种心情比她去东京读书那天送行还要更复杂一点——养的白菜自己长腿往猪鼻子底下拱,这能不复杂吗?!

“你说牛若到了吗?”及川彻戳起一颗章鱼烧,没滋没味地囫囵吞下。

“没迟到不就行了?”岩泉一不明白他哪有那么多刺儿可以挑,如果有鸡蛋里挑骨头的比赛,及川彻不拿第一都是裁判组白瞎。

“他不早到就感觉是在知道自己被喜欢所以有恃无恐,还在端架子给最鹤生看啊!”他中气十足地吼道,积压的不满又有冒头的迹象。

岩泉一觉得他的想法有问题。有大问题。

可细想又感觉这种逻辑似乎又有他自己的道理。于是他只好说:“说不定别人牛若从另一边上去了,只是恰好没从我们眼前经过呢?”

及川彻态度恶劣地呸了一声。

岩泉一正想叹气跟他说能不能不要像个小学生一样往心里记那么多仇,和牛若止于赛场就好,再多对自己的身、心都是负担。

这一通想好的话在岩泉一肚子里一滚,恰好听见一阵脚步声。

以为是路人,然而岩泉一抬起头,心底对着那来人就是一句:呸!

他以为说不定已经早到了的牛岛若利正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晚上好。”

及川彻自然是不想跟他搭话的,白眼一翻就把脑袋扭开了。

“晚上好,”岩泉一无奈,只能尴尬地笑笑,伸手往台阶上方指了指,“她在那边等你。”

牛岛若利点点头,不过他没急着往岩泉一指明的方向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关你什么事?”及川彻撇了下嘴,却给人感觉他现在恨不得向牛岛若利龇出并不那么尖利的犬牙。

岩泉一伸手把这个小肚量的家伙的脑袋摁下去,“今天我们转职接送。”

“你早点结束,我们就可以早点收工。”

照理说,告白应该是两个人的事,用“你”并不准确,应该再加个“们”。

岩泉一和及川彻在性格方面相当互补——又不如说,最鹤生和岩泉一能当及川彻那么久的朋友,或许本身便与他们两人的耐性与脾气都不错脱不开关系——他当然知道怎样的用词是恰到好处的,更不会用错。

比起陈述自己正在做什么,岩泉一似乎是在用这样平静的语调警告他,不喜欢就就地拒绝,喜欢就立刻答应。不要让我朋友伤心,或者让她为了你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否则旁边这人肯定要给你脸上一拳。

“嗯。”牛岛若利低低地应了一声,不再做停留,沿着台阶往上走去。

不知不觉,及川彻吃完了一整盒章鱼烧。他把被酱汁浸得末端发甜的竹签叼在嘴里,街上的人潮如同涛声一般忽远忽近。

还不到看烟花的时间,也不会有人像最鹤生那样为了说出某句话而早早钻进那片还没变红的枫林里。

“其实我觉得小岩你不用说那段话,他也不会吊着最鹤生的胃口。”破天荒的,及川彻竟然帮牛岛若利说起了好话。

岩泉一却莫名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能让她这么喜欢的,总不该是不好的吧。

“我知道。”

对手有没有花边新闻、风评如何这种事情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毕竟仙台就那么大,有什么消息不插翅膀不长腿都能立马传开。

更何况是牛岛若利这种万众瞩目的天才。

“可形式还是得走一下的。”他仰起头。之前他们坐下的时候没在意,现在才发现这处随便挑选的地方是银杏道与枫叶道的交界处。一到秋天他们该金黄的变金黄,该通红的变通红,凉风拂过这里反倒不会有冬天即将来领的迹象。

天满宫是供奉天神大人的地方。

祂是学问之神,艺能之神。拜祂就好似拜孔夫子,姻缘是不归祂管的。

“选这种地方表白……果然是书呆子。”

…………

最鹤生无所事事,她蹲在立在路边的石头灯笼底下。

天满宫晚上是不开放的,这种大神社的巫女也是按照劳动法和合同雇佣来的,到点就下班回家。她有点恼自己为什么前几天要脱口而出把自己准备告白的地点选在这里,然而她转瞬又想起那么晚了根本进不去,就只能随机应变,把地点选在鸟居外面。

条条大道通罗马,在这里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跟后来的牛岛若利不小心分道扬镳。

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新闻预报说几天台风即将登陆造成了心理作用,吹在脸上的风让她感觉有点凉,似乎还带了丝丝的雨。

本该悸动的心情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平静。

我现在说不定很像个正在等待行刑的死缓犯人——这念头一冒出来最鹤生就在心里呸呸了两下。

人果然闲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

明明是她自己提早了快一个小时等在这里的,现在却希望牛岛若利也能稍微早一点点来——及川彻对她的此种做法白眼差点都翻出两车,不再对她喜欢牛岛若利这件事口头表述自己的意见之后,及川彻开始只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与嫌弃。

做人不要太贪心。知足才能常乐。

她把妈妈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在心里咕哝两遍,感觉腿似乎开始变得酸麻,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手腕内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个包,还就一口叮在驱蚊手环的附近。

最鹤生为自己的招蚊子体质感到绝望,转而又踢飞一颗脚下石头。

指不定及川彻看到她这样,就要冷笑着戳她脑门说她像个傻子。

牛岛若利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才在鸟居后面看见清濑最鹤生的身影,这时间有点不巧,因为她正蜷在一棵树下,指尖捻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只蝉。

早已死去,悄无声息地被她捏着背后的一对大翅。

他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不然大概还看不到她这么“厉害”的一面。

“哇……”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见是他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做坏事被人抓包的心虚。她把抓着蝉的那只手背到身后,眼睛不再像那天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而是飘忽地落在他身边的地砖缝上。

“我还以为牛岛同学要晚一点才到……”

“我不常来这边,所以提早出门了。”他为自己的行为做着解释,这并不是牛岛若利擅长的领域,无论在生活还是在球场上,他都是个值得托付希望与信赖的人选,他的决定大多不会被质疑,更不会有人去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现如今饶是清濑最鹤生什么都没有问,他也还是告诉了她为什么。

这是来自天童觉的建议:面对她们的时候,要记得多一点耐心。

以及,不要让她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最好总是能给她们回应,让她知道你有在认真听。虽然不太清楚那位清濑学妹是什么性格,不过女孩子,不,应该说是个人知道对方没有听自己说话都会感觉不开心——啊顺带一提,这招对于下到三岁上到八十岁的女性都很管用,我妈我姐不开心的时候靠这招在她们面前是可以保障生存条件的。

说起这个,牛岛若利发觉自己似乎没怎么见过清濑最鹤生“不开心”的样子。

或者说,非常少。

两年里她只有两次明显的“不开心”。

第一次是她刚入部大哭那会。

第二次是去年,刚好在白鸟泽高中田径部出事之后,他记得她提过自己哥哥也在高中的田径部,然而当时她照常来部里参加社团活动,不迟到不早退更不请假,不知道这事的人占多数,而知道的也几乎没把她哥哥往这件不幸中代入。

后来知道她要转学后再想起这件事来,牛岛若利才后知后觉那段时间她确实心情比从前更低郁。

虽然排球之外他们的共同话题不多,但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只有没完没了地聊下去才能叫做“相处愉快”。

“那你未免出来得太早了。”听完他的解释她抿了抿唇,伸出抓着蝉的那只手,“想把它埋进土里。”

云层不那么厚重的夜晚,光污染严重的城市上空只能看见天空南面挂着的木星。

星河浪漫似乎变成了一个只能在文学作品里才能窥见的秘密。

夜越深,风越大。

从自家院子里摘的白车轴草,头状花序的白花簇成一团,缀在最鹤生盘起的长发之间。

牛岛若利陪她埋了那只死去的蝉。

宫城偏北,更冷一点。蝉在这里生的晚,死去的也要稍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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