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浓度：83
元素阙值：71
稳定基数：19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数值。
糟糕到任何一个贤者厅的正式炼金术师看见这个数据，都会发出示警：立即关闭所有符文设备，谨慎撤离至一百米外。
简而言之，此路不通。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舍得离开。
他们站在石刻拱门前，打量着另一侧的廊桥。它看上去没什么特殊之处，扶手上的花纹还因为风蚀磨损了不少。只不过侦查飞贼刚穿过拱门不到两米，便在瞬间的视野扭曲中失去了踪影。
在贤者厅的操作常规中，一般只有稳定基数在25以上的空间才有加固的价值。不过，19距离警戒线不远，理论上应该还是能找到空子的。
作为一只年轻气盛的野生，栀春偏要勉强。
她连摸带嗅地在边界处的碎石间仔细搜索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一道细微的缝隙，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定位石打了上去。
“七十三不到……大约七十二分钟，”仔细校准怀表上的指针，栀春报出读数，“安全时间应该只有一个小时，其实这么多人，最好在四十分钟内就按原路撤离。”
事实上，这块定位石也就能稍微稳定住入口，至于进去以后会遇到什么，等到时候再说吧。
栀春特别光棍地想。
四十分钟对于任何探索而言，都是一个过于短暂的时间。然而年轻人们互相对视几眼，从同伴脸上看到与自己相似的跃跃欲试。
“只是稍微看一看，”卢米紧张地搓了搓手，说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的……对吧？”
玛丽没有立即拍板，下意识地望向长辈。
老骑士乔尼习惯性地摸出卷烟，刚想点燃又想起什么，便放下了。他看着一脸期待的少女，只犹豫了一下，温厚地颔首道：“当然，都听大小姐的，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玛丽笑了起来，招呼着小声欢呼起来的队友们，“抓紧时间！”
穿过拱门时的质感很奇怪，就像陷入一团冰冷的棉花，推开柔软的阻力后，栀春敏锐地察觉到一瞬几不可闻的短暂失重，才踩到实地。
居然是室内。
那是一个没有塌方迹象、形状不太规则的殿堂。
然而，它似乎也不能被称之为“完整”。
大厅的地面有一半是平整的大理石砖，剩下的那一半就显得相当微妙：有一部分是橡木，一部分是红砖，还有一小片看上去好像盥洗室的马赛克墙砖。
床铺、书架、盆栽，栀春甚至还看到了半张椅子，它的另一边与半张实验桌拼在一起，却毫不合理地稳稳立着。
就好像是把几幅画简单粗暴地剪碎，又随心所欲地重新拼接起来。
魔法师这个物种多样性丰富，但绝大多数都非常麻烦。
各种材质的抄写笔，空白卷轴，空白法术书，各种型号的实验器材，心情好时要用石英试管，心情不好时用水晶烧瓶，抄写诅咒必须黑金雀尾羽笔才有仪式感，雨天时的甜牛奶得倒致死量的糖。第一本法术书和第一支魔杖必须收藏，战利品要放在展示架上，得养一堆需要现用现取的生物性素材，顺便抓几只学徒当饲养员……
所以，法师塔内充满了各种各样人为开辟的空间，以满足魔法师们千奇百怪的需求。
“黄昏”来临后，那些被作为废料场或风景露台之类的临时空间早湮灭在乱流中，但不少恒定空间却留存下来，在崩塌中交错成这么一副奇妙景象。
莫名其妙悬浮在半空中的扶梯，贴在墙腰上的门，左窗是天空，右窗是丛林，镜子里倒映出完全不同的景象，挂在书橱里的粉色蕾丝睡衣（那究竟是空间错位，还是原本就是如此的呢）……
栀春的目光在头顶上方的窗格上逗留了片刻，里面映出了一张实验桌，上面摆着一整套精致的炼金瓶。
唉，拿不到的。她忧郁地叹了口气，她又不会飞。
在这样的地方进行搜索并非易事，四处飞散的空间碎片大多都很脆弱，甚至在侦查飞贼经过时，直接“啵”的一声破碎，引起一阵阵遗憾的叹息。
他们在相对完整的大厅里找到了一本写满魔法符文的书册（没时间翻译了），一支折断的白榉木杖（从它上面镶嵌的宝石来看，应该不会是拐杖），还有一小瓶新鲜的墨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居然还没干）。荒野斥候冒险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到了一条红水晶项链。
在经过角落的壁炉时，伊兰忽然拽住了栀春。
他紧紧盯着壁炉，像是在认真分辨什么，才抬头对栀春道：“那里面有东西。”
城区遗迹也好，法师塔也好，这孩子其实一直没有太多的反应，现在也是对墙角的盆栽更有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现出浓烈的好奇。
不过，伊兰似乎在某些方面，要比自己更加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