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越一愣,想起他的乌金掩心甲。
已经在与碧龙巨蚺的交战中损毁成一件破烂，他还时觉得可惜的很，毕竟是件保命的东西。
——没想到轩辕罹竟然记得。
这一次沈长越正待要继续墨迹之时轩辕罹已经爽快的拿了魔石交换,速度快的令贩卖的毒蝎魔兽一阵发愣。
最后自然还是碧龙巨蚺含泪付款。
两丈长短的乌金巨石价值不菲，甚至比那修罗刀的刀鞘都要贵上不少,轩辕罹得了东西把帽檐压的更低,带着沈长越快速离开交易会，出去就换了一身墨绿长袍，原先的衣袍沾染到轩辕罹的指尖瞬息之间化作飞灰。
一丝焦糊的味道令碧龙巨蚺忍不住瑟缩起来。
“怎么？这个东西,是有什么问题？”沈长越皱了皱眉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巨石。
轩辕罹掌心?黑炎冒出一簇，焰火攀爬着将整块巨石包裹，漆黑的火焰在暗夜里闪过诡异的细芒,片刻后巨石化作金属泥水缓缓滴落。
轩辕罹置若罔闻,丝毫不心?疼滴落的金水，倒是在一旁散发着造化镜魔君气?息守护的碧龙巨蚺心疼的蛇瞳都红了。
——他们当然不心?疼，毕竟花的不是他们的钱啊！
一直炙烤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团金水才逐渐不再流淌,气?势汹汹焚断金石的黑炎再次乖巧的缩回了轩辕罹掌心?,顺着袖袍的纹路攀爬藏进了右眼当中。
留下的只有一个液体的寸长小球,呈暗金色隐隐透露出一丝血红，精纯液体悬浮在空气?里缓缓流淌。
“这块乌金值钱的从来不是外面的这层金属,”轩辕两指微动,液体暗金缓缓落在了沈长越手边：“世人只知乌金是炼制灵器的绝佳材料，却并不知道在乌金之上还有乌皇精,是炼制神器所必须的，而乌皇精必须得数丈长的上等乌精以神火炼制才可成形。”
这等隐秘他以前并不知道，这次涅槃过后从血脉里继承了某些记忆,包括乌皇精，也包括龙域等等——
沈长越倒是没料到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闻言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来了，神器炼制必备之物，价格恐怕比乌金要贵多倍。
“正好，你的乌金掩心甲重炼可进阶为神器。”
“嗯，”沈长越点点头，也不矫情，收下东西望了望漆黑的天幕，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算我欠你份人情，正好饿了，不如我请你吃碗魔族特产？”
吃与不吃对于他们如今的境界都是可有可无，轩辕门罹和沈长越在简陋的街边找到一个石头堆积成的小铺子，一只长相凶悍的熊形魔兽正靠着火炉发呆，看?见他们过来睁开?一只黑黝黝的眼睛：“吃东西？”
“对，上最好的！”沈长越扔下一袋子魔石，特别豪横的坐在了一堆石头上。
三尾魔熊掂了掂魔石，突然化成巨大的原型一阵狂奔，过了片刻才从黑暗里又跑回来，巨口里叼着一只已经断气的魔兽。
“魔族作风果然凶悍。”沈长越感叹着笑了一句，从储物玉里摸出来两壶酒，喝了一口随手扔给轩辕罹，醇厚馥郁的酒香顺着风散开。
毕竟是一朝皇子收藏里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三尾巨熊摇了摇尾巴，在一旁架起了一口大锅，将收拾好的魔兽倒进锅里，肉的鲜香慢慢飘出。
轩辕罹握住酒壶尝了一口，沈长越本来不期望能等到他说话。
顿了顿，却听见带了些许笑意的称赞了一句好酒。
夜色静谧，长风浩荡吹起长袍在风中飘荡，炊烟被狂风吹散，沈长越回过头只看见青年一腿屈起坐在巨石之顶，黑袍之下露出下颌和一截线条凌厉的脖颈，酒水顺着他仰头喝酒时紧绷的脖颈缓缓滑落。
半晌，他才转回去，以手扶额，叹道：“确实是好酒。”
——只喝了一口就醉了。
他不知道那条藏在黑袍下的虺正睁着竖瞳幽幽都看着他，像是野兽盯住了他的猎物，等待着露出獠牙。
喝醉了的沈长越在巨石上喝完酒又喝了两碗汤才逐渐平静下来，魔族处理食物的方式野蛮粗狂，特有的鲜嫩风味偶尔吃起来也是新奇。
轩辕罹那样似乎会怀疑任何食物都被下毒的人的坐在他对面，背后是热气腾腾的汤锅和稀稀落落的巨石，他恍惚觉得这人身上终于有了一股人气?。
他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这是我十年以来第一次有人跟我一起吃饭。”
——从他家人走后，他就没再和任何人在同一张桌子上热热乎乎吃过一顿饭，孤身一人直到去世。
说完这句他终于倒头睡在了桌上，最后所见是一抹纯净的墨色，覆盖上他的眼帘。
三尾巨熊的獠牙还没露出来，就被身后悄然缠绕的碧龙巨蚺一口咬进了脖颈，剧毒腐蚀全身，很快只剩下一团破损的毛皮。
轩辕罹抱起人一步一步朝外?走去，短短的街道已经跪满了各式各样的魔，一个已经完全修成人形的魔族跪在最前方，额头堆满了细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