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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一百五六章(2 / 2)


“哦?”

崔老挑了挑花白的眉,听是顾疏,又?作出一副眉开眼笑的神色来。

在青松书院,他便一眼看中了这位解元郎的字,那时他有意品读过顾疏所作的文章,此学子思路好另劈新径,与常人所想总大为不同。

也是十分有意思的一个人。

崔老带着笑,眼里又?透着满意,李望在想崔老可是选中了顾疏,便问:“大人,可需要唤顾解元上楼?”

“不急,先看这以梅所做的诗,头名是哪一位。”

实际上崔老更期待的是若顾疏上场,会作什?么样的诗?

一炷香过后,学子们停了笔。

诗作被收起送上二楼,众人只能等候最后的结果。

池永元不停地扇风,可以看得出他很是紧张。

等王掌柜一宣读名次,头名果然给到了倪从安,池永元得了第三,而何温文只有第五。

“何公子,你不行啊!”池永元兴奋地弯眼直笑,那股得意劲儿彰显在脸上,十分的欠揍,“写之前你不是说我丢人现眼吗?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举人都没考中的秀才,做的诗却比你的还要出彩,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丢人吧!”

何温文一脸青紫交加,手握成了拳头。

他咬牙,好不容易磨出几个字,“池永元!”

“哎哎哎,你别叫小爷我了,先挑衅小爷的是你,输了的也是你!别拿得起放不下,小爷看不起你。”

池永元嘲讽人起来不是盖的,他好歹帮顾疏吵过多少回架,早练出来了。

倪从安眼见两人要吵起来,便劝说道:“何兄,不过一次作诗,输了就输了。”

光天化日之下,为这点小事而争吵不休,丢面子的只会是何温文。

何温文憋了许久,脸都紫了,“好,算你厉害,我认输,有本事我们再比试一场!”

很快,王掌柜又?挂出了新的命题,以月为题。

“我才不和?你比嘞,赢了你没好处,输了还要被嘲弄,算了吧!”

池永元抬脚便离开。

何温文气?急败坏,“池永元,你站住!”

池永元径直缩到顾疏身后,“延清快救我,我比一局就够了,要我再?来五局,我半条命都得去了!”

那首写梅的已经用光了他的脑子,他哪里还能再做四首啊!

可何温文那个家伙,偏要抓着他不放。

何温文看顾疏挡在池永元身前,便不善道:“顾解元,既然池公子不愿来,那你来吧,也该轮到你了。”

倪从安也斜目看了过来,他等着顾疏一较高下。

沈启业在边上说,“延清,你就去吧,我看他们都不肯罢休,还不如直面和他们比试呢。”

顾疏深深叹息,还是走去了正中央。

他一出现在诗会里,堂内便起了欢呼声。

大概没有什?么比解元与亚元之争,更有看点的比试了吧?

乡试他们见不到两人的试卷,但诗会能听到两人所作的诗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全聚集到了中央。

倪从安笑道:“顾兄,请。”

他让开半个身,让顾疏先选桌子。

顾疏径直取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再?取毛笔和?墨砚走到角落的桌子,思忖起等下该写的诗。

倪从安和?何温文频频往顾疏这边投眸,两人都想赢顾疏一头。

倪从安已在第一轮夺了个头名,顾疏第二轮才加入,便是落了他一头。

赢面上,倪从安更大。

思及此,倪从安微微勾唇。

上一回顾疏赢了那只是一回,第二回想赢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作诗开始。

顾疏提笔,飞快在纸上写下四行字,字迹流畅,只在写完一句后沾了点墨水,再?写下一句,更多的停顿便没有了。

香不过走了一小点,顾疏已淡淡收起笔,“我写好了。”

满堂哗然。

倪从安和?何温文更是愣住,两人齐齐侧头看来。

但顾疏已经将纸递交给了王掌柜。

何温文咬牙切齿,手里一抖,纸上便出现了一团墨。

他气?自己思绪都被打断,将纸揉了揉,丢到了地上。

又?重新取来一张纸,再?次提笔。

鲜少有人会在时辰未到之前交卷,有时间多检查为求诗句更好。

在倪从安看来,顾疏就是个傻子。

这一局,他赢定了!

只要五局全为头名,顾疏便没有赢自己的可能。

倪从安勾唇浅笑,做诗的速度更慢。

一炷香过后,王掌柜收起所有的纸张,再?次递到二楼包厢之中。

“你们说今日评诗的会是何人?”池永元抬眼往二楼飞望,但包厢禁闭看不见?里面的人。

“谁知道呢。”

池永元又?说:“往届的诗会请过几位大人,还有书院几位享有盛誉的夫子们,也不知今年会是谁?”

他再?一扭头,见?顾疏无比淡然,问他,“延清,你都不担心?的吗?”

“担心?什?么?”

沈启业咳了两声,“我以为,延清既然早早交了卷,定然是有信心的。”

池永元一副了然似得点头。

顾疏浅笑回:“确实有这个自信。”

不算太吹嘘自己,他的把握能有八成。

池永元被扎了心?,捂住胸口,“我要有延清这样的自信就好了。”

“行了吧你,都不读书了,你求这又?有何用?”

“我就说说也不行了?沈启业你做人可不要太小气?。”池永元又?打着折扇扇风,边道:“有件事你们知道吗,崔家似乎来了我们荣安县。”

“崔家?”沈启业仔细回想后,睁大眼睛,“你说的是京城崔家?”

“是啊,崔老曾是次辅大人,若是再过个两三年,可能便是首辅了,只可惜啊……”池永元暗叹着说:“他今年告老还乡后,回的就是荣安。前几日我父亲还带礼登门崔家造访,但崔家不愿招待客人,前去拜访的通通被赶了出来。”

“崔家可真是清流。”沈启业咂舌。

池永元又?道:“不过我娘去拜访崔老夫人倒是被允进?门了,只是崔老见?不到而已。”

“崔大人这么神秘?”沈启业又?想到一件事,“那日上青松书院的……”

顾疏答道:“那就是崔大人。”

“果然啊……”

“崔大人还去了青松书院?”池永元扇子扇得更快,“我听小道消息说,崔老这次还乡有意收一门徒弟,你们说他去荣安书院和青松书院会不会就是看人去了?”

池永元的问话没有等到顾疏和沈启业的回答,因为王掌柜下了楼。

“经大人赏析,第二轮的头名为,顾疏。”

听到自己名字,顾疏淡淡一笑。

正堂内登时又响起了掌声。

“顾解元果然是顾解元啊,一出手便是头名。”

“真别说,当时他唰唰一首诗便做了出来,真可谓是思路一开如泉涌,太佩服了!”

“要我有这才学该多好……”

王掌柜又?念了之后的名次,倪从安是第二,再?往后一直排到第十。

但众人已经没心思再?听了,只想等着赶紧下一轮。

诗会越往后题的难度会越大,出题之人更会因为场上局势而改变下一轮的题目。

之后的几轮里,题目变为“咏春夜景色、忆乡愁、何为团圆”。

第六轮的题目更奇特,出题之人用狂草写了半句诗为题。

三十功名尘与土。

顾疏眼眸为暗,这句诗的后半句是“八千里路云和?月”。

意为沙场里的功与名,官场中的得与失,与想要得到的大业功名所较,微不足道。

若要成器,尚需付出更大的努力。

他提笔,写下了一首诗。

结束后,王掌柜照旧将纸张交到了二楼包厢之中。

“大人,王掌柜来送诗了。”李望打开了门。

崔老一脸激怀,“快快,先挑出顾疏的给我。”

先前的四轮,顾疏皆夺下了头名,崔老一遍遍看过他所做的诗后,笑容是越来越满意。

直到这最后一首。

李望清楚崔老心?中所想,他抽出顾疏的纸张递了过来。

崔老扫过顾疏的自己后,连连直呼了三个好,“好,好,好。好一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好一个顾疏啊!”

李望已然明白,这头名不用多说,还是顾解元的囊中之物了。

看来这家大人对这位顾解元是相当满意啊。

崔老写好名次后,又?吩咐道:“你等会儿和王掌柜一同下去,务必要将顾解元请到包厢来。”

“是。”

李望应后,便拿着纸出了包厢。

王掌柜一番纸,眼皮跳动好几下。

这几轮下来,头名是雷打不动的同一人,若非后头的人名有所改动,他甚至要以为崔老拿一张纸糊弄自己了呢。

台下众人仰首以盼,王掌柜大声念道:“这一轮的头名是,顾解元顾疏!”

堂内爆发出掌声。

王掌柜又?说:“顾解元五轮下来夺下五场第一,是当之无愧的头名啊!”

“我不服!”倪从安冷着脸打断了王掌柜,正堂也因为他的话寂静,“王掌柜,今日赏诗的是何人,我可没听说书院哪个夫子被请来,你不会随便抓个人糊弄我们吧?”

“是啊是啊,王掌柜你不说清楚的话,我们可不信这成绩!”

“我们要得个明白!”

在场有几位学子跟着闹事,说白了,还是不服气?罢了。

五场连得第一,顾疏真那么厉害吗!

王掌柜拉下脸,语气不耐道:“你们这是质疑流音阁不公不正吗?”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知晓那位大人的名字。”倪从安态度恭敬了几分。

当众之下他不能和流音阁起冲突,他不过一介书生,又?无权无势的。

王掌柜又?问:“你们都是这么个想法?”

堂内无人吭声,算是默认了。

“好,那我就告诉你们。”王掌柜朝二楼包厢抱拳道:“今日前来我流音阁的是崔家老太爷,前次辅大人崔年崔大人!”

流音阁鸦雀无声,静的连跟绣花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倪从安不敢置信,嘴唇发抖,“是崔大人?真的是崔大人?”

这时李望已走下楼梯,“王掌柜,这里诗会结束了吧?我家大人请顾解元上楼一谈。”

“结束了,结束了。顾解元,还等什?么呢,崔大人要见?你!”

王掌柜那么一喊,顾疏才回过神来。

乍一听崔大人在流音阁,还是这次评诗之人,他都震惊了。

再?一听崔大人要见?自己,顾疏抚平自己衣袖上的褶皱,随李望上了二楼。

崔老在流音阁这事一经说出,在场的无一不惊到下巴要掉下来了。

池永元的扇子更是掉到地上都不自知,“延清他,他被崔老叫上去了?”

“你的扇子。”

沈启业捡起来丢回池永元手里,“他上去了,崔老因为今日的诗会,想必会对延清另眼相看,这是延清之幸啊!”

“他要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拖着你俩来,他能得这么好的机会吗!”池永元前一刻还在自傲,下一刻又哇哇直叫,“崔老在流音阁啊,崔家啊……我的天,我怀疑我做梦,崔老真的要收嫡子?”

沈启业狠狠掐了池永元一下。

“你掐我做什?么!”池永元想打他。

沈启业瞥眼,“你不是怀疑你做梦吗,现在知道了吗?”

池永元知道,自己绝非做梦。

倪从安望着顾疏的背影,眼里更是不甘心?极了。

没想到今日的头名竟然能得崔老的传见?!

早知道他绞尽脑汁也要做出上好的诗来,如今可全白便宜了顾疏!

若顾疏入崔老之眼,又?有崔家为助力。

荣安县可能还有人能比得过他吗?

倪从安牙齿发颤,在这一刻,他恍惚间看见?了自己与顾疏的差别,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

宋家。

姜锦花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家,赵氏正巧也买菜归来,她身边还有许久未见的胡香彤。

“顾妹子,你这是打哪儿去了?”赵氏狐疑地盯着姜锦花,复而掩饰地笑道:“我一早就来叫你,却听你的丫鬟说你已出了门,本来还想叫你去买菜呢。”

“顾嫂子,汪嫂子叫不着你就跑来非要拉上我,嫂子你要是一起去就好了。”

比起赵氏,胡香彤还是更乐意和姜锦花待一处。

姜锦花可比赵氏脾气好多了,又?温和又?耐心?,赵氏吧,有一点令她不快了,她便啰啰嗦嗦没完没了。

胡香彤可受不住了。

姜锦花勉强笑回:“我不在家,早上到铺子忙活儿去了。”

“铺子,你在城里盘了铺子?”不知不觉间,赵氏语气又?酸了起来。

“不是,不是我的铺子。”

“是哪家的铺子,做什?么活儿啊?你看嫂子我能做吗,能做的话你也介绍我过去吧。”赵氏脸皮大的很。

姜锦花一累,性子就非常地不耐烦,“是崔家的铺子,崔少爷雇我帮他酿酒,嫂子,你会吗?”

“酿酒?我会酿酒啊,米酒哪家不会做,我能行!”赵氏一听崔家,更想做帮工了,“嫂子知道你和?崔家关系好,你就和他们说几句好话,让崔少爷通融通融不就好了。”

“不是做米酒,是桑葚酒!嫂子,你别难为我了,我在崔家面前哪里说得上话?崔少爷更不可能听我的。”

姜锦花目光犀利回:“再?说,嫂子你不会去铺子能做什?么?还是别说我和?崔家有关系的话了,嫂子你会害死我的。”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赵氏很不服,姜锦花这态度就是不想帮她这个忙,还偏说什么她不会做。

桑葚酒有何难的,米酒她都会,还不会酿那个桑葚酒?

赵氏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肯帮嫂子说情?”

“嫂子,崔少爷说了,他要我去酿五坛子酒,之后我就不用再去了,你说他可能还要人?”

胡香彤也看不过去了,“汪嫂子,你别逼顾嫂子了,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做的了主?你要是想找活,街上那么多铺子哪家不能找到,你看李姑娘不就是在如意布庄找到了活计吗?”

“我又?不是不知道,就你话多。”

赵氏只觉得自己被姜锦花和胡香彤两人连着暗嘲,更是不快,甩手便直接回汪家去了。

胡香彤蹙眉,“这什?么脾气!”

“香彤,你不是不懂汪嫂子,你也回去吧。”

赵氏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前日才吵过她一回,第二日保准又?笑嘻嘻的来找你。

说多了没用。

姜锦花揉了揉太阳穴,她是真的有点累,手臂又?酸。

作者有话要说:注:诗句出自岳飞和李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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